姜远却是并不认可慕容庄此话:“乐将军若是病好,可力阻司马父子坐大,他可是栋梁之材。”
慕容庄心思飘到了魏韩之战上,并未听清姜远说些什么:“太子近来没有消息,想必是因魏达和司马运、王之快要回来了。”
“前方战事正紧,魏达殿下怎会回来?”
“魏国三战三胜,魏达已然功成名就,还留在前方何用?眼下正值年关,前方战事也会稍停,因此据我推测,司马史会留下坐镇,让魏达会同司马运、王之回到安邑,安心过年,也是为了让魏王和王黄放心。”
“多半不会……”姜远小声嘟囔一句,他并不认可慕容庄的推测,却又不敢反驳。
马车停了,姜远掀开车帘一看,已经到了乐府。
乐府门口停了数辆马车牛车,进进出出的宾客都是一脸肃然,目光交接,微一点头就擦身而过,既不交谈也不停留。
有一辆很小的牛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车通体黑色,用厚厚的车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姜远下车后,径直走了过去,轻轻敲了三下,里面也回应了三声,随后一人下车。
留山羊胡、穿厚厚的袍子、干瘦而有一双转个不停的大眼,他年约六旬,脸色昏暗,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一下车就躲到了车后的背光处。
“姜公子……”他的声音沙哑中有一丝阴冷的味道,“老夫等候多时了,你怎么才到?”
“路上有事耽误了几分……”姜远声音极轻,目光不敢直视老者的双眼,“妙关大夫,今日为乐将军看病之事,还望你不要外传。”
“外传?嘿嘿,老夫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还能外传消息给何人?都是拜姜公子所赐呀。”妙关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当日姜公子为何不一剑杀死老夫,非要老夫诈死?老夫向来光明磊落,却要东躲西藏,唯恐被人察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未如此狼狈。”
姜远搓了搓手,语气中有了哀求之意:“妙关大夫就不必责怪我了,上次形势所迫,事态紧急,不得已而为之。都怪周东,若不是他,姜家的产业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好了,说说今日之事,是要乐羊生还是乐羊死?”
“当然是生了。”
“老夫有言在先,要人生比要人死,难上百倍。”妙关嘿嘿一阵冷笑,“花费也要高出百倍。”
姜远连连点头:“我自是明白,钱财不是问题,妙关大夫尽管放心。”
姜远和妙关来到等候在车前的慕容庄面前,随意介绍了妙关几句,慕容庄对妙关并无兴趣,只是微一点头,几人正要迈步进入乐府,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是慕容公子和姜公子?”
王之?慕容庄心中一喜,回身一看,果然是王之骑在马上,一脸风尘仆仆之意。十几日不见,王之犹如脱胎换骨一般,不但皮肤黝黑了几分,眉眼间似乎也多了杀伐狠绝之意。
“王兄回来了?”慕容庄当即向前,一把抱住从马上跳下的王之,“可是把你盼了回来,太好了。”
王之也是一脸喜色:“我马不停蹄,连夜飞奔,一进安邑城就听说乐将军病危,顾不上回家,先来乐府探望乐将军。你是和姜兄一起探望乐将军?”
“正是,正是,你来得正好,我几人一起进去。”慕容庄深知王之虽和司马运交好,却和乐城、姜远关系也是不错,他又出身世家,对于人情世故又颇是精通,先来探望乐将军之举,甚是高明。
“稍等片刻,还有二人未到,我们等上一等。”王之又和姜远见礼,目光在妙关身上打量几眼,闪过一丝疑虑就不再多想,回身一看,又有二人纵马而来。
慕容庄看得清楚,当前一人,身披甲胄头戴将军冠,腰间佩剑,相貌堂堂,颇有威武之气,若是他和儒雅的魏作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是魏作的弟弟,倒更是魏作的兄长。
不错,他正是魏王次子魏达!
有关魏达传闻,坊间版本甚多,综合来说,魏达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常凭一时喜好杀人,死在他手中的宫正和宫女无数。他又是睚眦必报之人,若有人惹他不快,不管过了多久,都会怀恨在心,并伺机十倍百倍偿还。是以许多从未见过魏达之人,认定魏达必定长相凶恶。
其实若论男子气概和威武,魏达反倒还略胜魏作一筹。
魏达身后之人,正是司马运。
二人打马过来,见到众人,魏达下马,扔了缰绳,哈哈一笑:“难得凑得这么齐,走,一起去探望乐将军。你是姜公子?你是慕容公子?你又是何人?”
魏达一一打了招呼,还不忘妙关。妙关忙还了一礼:“小人无名小辈,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