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下一瞬,两颊腮帮被狠狠掐住,闵危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的泪,冷笑道:“小姐,你是在激怒我吗?”
近两年未见,她真是越来越会气他了。
侧耳,门外雨声中传来轻敲三声。
他收了表情,抬手,粗粝硌人的指腹擦过她通红的眼脸,抹去那些泪,沉声道:“随我走罢,去金州。”
她刹那白了脸色,急道:“不行。”
这件事,闵危早就定下,本就没打算与她商量。他伸手按住她颈侧的咬痕,看她痛地瑟缩抽疼,含笑道:“你必须与我一道走。”
此后,她得时刻待在他身边,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更何况大雍即将大乱,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
“我不记……”
他不想再听她气他的话。闵危抬手在她后颈劈落下,将昏去的她揽在怀中,又替她穿好厚袄鞋袜,裹上赤狐披风,横抱在怀中。
门外已有亲兵撑伞等待。
“把那个叫红萧的婢女也带上。”他嘱咐道。
“是。”
作者有话要说:会虐男主!会虐男主!会虐男主!
刀子还没捅呢!
第七十二章
北风卷着冬雨,砸落在深蓝的海面上,浪花翻滚,冲撞上船身的坚硬木板,泼撒出成串的水珠。
闵危坐于一侧,静静地看着阖眸安睡的林良善。只是很快,他就皱起浓眉,微眯着眸。
忽然,响起敲击门板的声响。他站起身,到了外间,听得秦易传达而来的新讯。
“二公子,江太傅逝世了。另外宫中发生兵变,但都被太子带兵拿下,遗旨也是传位太子。”
闵危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汹涌的狂风巨浪,在秦易话落时,却问道:“那个婢女可醒了?”
“还未。”
他说:“把人弄醒了,带过来。”
红萧还未完全醒过来时,就觉得后颈酸疼不已,伴随着阵阵颠簸。待一睁开眼,见着周围的环境,瞬时清醒过来。面前站着一个人,着玄色盔甲,严肃冷漠地看她。
是那日小姐大婚见着的黑甲卫!
她忍不住往后退去,就被那人逮着后脖子衣领提起来。
红萧被拎出那间屋子时,才瞧见自己身处何种地方。周遭浪花不断,雾沉沉的天空中荡着浓黑残云,不知名的鸟拍击着双翅,于巨风中飞翔,还有银白的鱼跳跃出。一个前浪扑过来,船身震动着,风卷着冰冷的水珠冲向她的面。
她惊地站不稳,要摔倒时,被那人拽着,拖到了另一件屋子。
待看见那方躺着的人,红萧挣扎着要过去,却是不能动弹。身后之人只是轻拉着她的衣领。
“小姐!”她唤道。
闵危这才将目光转到红萧的身上,冷言:“近来她的身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答应江咏思的提亲?”
在梁京时,他出于急怒,并没有细察她的话;可现今冷静下来,才觉出怪异的地方。
若说她真的想嫁给江咏思,被他那般阻止,还不得要撕了他,踹他打他,发泄一番。怎可能只是哭地伤心,还害怕他接近?对此,闵危是深刻了悟的。
而那时,他也只在她眼中看出惊惧,再无其他情绪。至于真宁这个名字?在她喊出时,似乎也不带有任何感情。
对待他人,闵危并没有多少耐心,他道:“若你不说。”
“秦易,把她丢到海里去喂鱼。”
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红萧吓地直抖。再见从前与她在府上做事的人,已然大不相同,端的是冷容,喝出的是骇人话语。那般气势,让她连跪,都跪不住。
暗中瞧了眼被他护在身后的林良善,想及从前种种,她终于颤着声音道:“小姐失忆了,她忘记了许多事。”
她将那日红叶寺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闵危的脸色愈沉,他已然从这些话中得出了结论,林良善失忆一事,与江咏思有关。
“把她带下去。”他不想再听到那三个字。
好半晌,闵危才侧身望着还昏睡不醒的人。新婚妆容早就洗净,露出掩盖下的瘦削面颊,眼下泛着淡青,双唇浅淡紧抿。
她的相貌不属惊艳,也不属清丽。若要形容,兴许用寡淡这个词更合适,如她累年喝药,身上便也携带的药香味般。他将手掌轻置在她的右侧脸颊,感受着那点微热。
胸口闷着的气消散无影,只剩下莫名的复杂。
她如今忘记了与他相关的所有事,无论前世,亦还是今生。她的记忆里没有他这样一个人。
闵危的手指轻抚过她清淡的眉眼,忽而想起四年前,她在泥泞道路上,捡到他时,是何种感受?也许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是知道了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想要利用他罢了。但真的没有一点其他想法吗?
她曾说:“前世是我心如蛇蝎,算计不成,反而祸害了你,逼得你不得不娶我。我从来不恨你,也不恨任何人,都是我的错,恶果也全该我一个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