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方出口,便见那人扭曲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微俯身在她耳畔,苍白的唇轻声:“难道是我对你太好,以至于让你忘记我是怎样的人?”
林良善知道,可也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愿再如此下去。她迟早会被逼疯。
她再也忍不住,朝他吼道:“我已与你说过无数遍,我不会将前世之事告知别人,让他们害你,也绝不会背叛你。我们放过彼此,当做陌路人,可你偏偏一定要让我与你在一起。”
“你对我的好,是你自以为是的好!我就该全部接受吗?若是没有你,我能过得更好,而不是沦到现今随你颠簸的境况,不被他人知,还被阻断了与哥哥的联系!”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自始至终,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前世不是,这世也不会!”
心口处,蛊虫受到外物刺入,是疯狂地乱窜,啃食着生机血肉。那把剪刀也未及拔除,重叠加剧的痛苦,都不及她的话,让他更痛。
闵危低下头,眸中的仅有的光散去,低声喃喃:“所以你听到江咏思的事,就迫不及待想离开我,为此还想杀我吗?”
“陌路人,陌路人……”
林良善愈加觉得他不对劲,模糊地只听到他口中的几个字“陌路人。”他的衣袍上早被雨水浸湿,自胸口处流出的血还在不断蔓延,更添深色。
只想赶紧远离这正犯病的人,林良善狠心抬脚踹他,想让他松开她的手。
猝不及防地,闵危倾身,单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放坐到窗前的檀木桌案上。与此同时,那把剪刀却进了一分。他不禁咧嘴笑开,露出白森森的牙。
林良善被他突来的动作吓到了,接着便被握住手,将那把剪刀拔除。鲜红的血,一下子朝前喷去,溅落在她绯红的裙上。
铁器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重的脆响。
他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冷淡的眉眼,用湿透的袖子擦去面颊上的一点血迹,轻声道:“善善,我舍不得杀你。”
明明他的身上巨痛,说出的话也令人悚然,可语调却再温柔不过。
“闵危。”林良善怔怔地看着似乐似痛的他。
下一刻,他的手就顺着温软的面,滑落到她身上的飞鸟染花纱绣裙上,指间缠绕上碧色系带。
“你做什么!”她伸手推他,却正按在那处伤口。
瞬时,闵危的脸色更白了。右手的动作停下,他忍住源源不断地痛意,捉住她的那只手腕,缓了口气,低笑道:“我们是夫妻,自然该做云.雨之事。”
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如此直讳。
林良善闻言,是真的被吓呆了,随之甩了一巴掌在他面上。“你是疯了吗?”
她要挣脱,却是整个人被控在桌案上。哪怕闵危是在痛极的情形下,她仍然争不过他的力气。
闵危盯着满脸惧意的她,抬手摸了摸微痛的右脸颊,须臾唇角勾起,微微笑起来:“夫妻之间,合该有些情.趣,你若喜欢,尽管往我脸上招呼,我都受着。”
他已经听不进她的任何话,把她的手腕绞在身后,又勾着系带扯落,伏在她清减的肩头,将纤弱白皙的腕绑住。
“只是今日不行。”闵危长翘的眼睫低垂着,微掩眸中的痛意。
她眼神微滞,颤着声道:“我们不是夫妻,不是……你放了我。”
“我们是御赐的婚亲,又交换了庚帖。而我也在十一月十四那天,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你过门,拜完三礼,怎么不是夫妻?”
闵危极力压着身体内那些残食他血肉的蛊虫,和胸口处的痛处。俯身,冰凉的唇在她的颈侧摩挲着,极轻的一声:“比起江咏思,我更有资格拥有你,不是吗?”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我们这世不是,不是。”林良善偏头要躲开,却被闵危掌住后颈,再难动分毫。
“迟早会是的。”他抵着她的额,舔舐过她的唇角,轻咬着她的下唇。
林良善双手被缚在身后,两条腿也被他制住动不了。她似乎反应过来,忙道:“是我错了,我错了,不该对你起杀心的,你快放了我啊。”嗓音中带着哭意。
闵危面上都是痛苦激起的汗水,闻言吻了下她泛红的眼角,而后看进那双隐含水意的杏眸,道:“善善,你忘了我同你说过的,别在这时候哭。”
他的手顺着腰身曲线,已从层叠堆聚的裙间延入。
“既是错了,就合该受些惩罚,不是吗?善善,你心里该清楚,我对你是极仁慈的。若是他人妄图杀我,此刻,他的脑袋早就掉了。”
他的身上泛着阴沉沉的冷意和血腥气,面色惨白地似鬼。
“放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林良善紧咬着唇,拼命压抑着喉间争相溢出的喘息,苍白的面颊上泛起红晕。终是忍不住,眼角的泪滑落下来。
“哭什么,难道不舒服吗?”他微微喘气,眉眼间却是渗人的冷。
“快停下,停下啊。”
“若你对我笑上一笑,说不准我会放了你。”闵危认真道。
林良善也真的强行挤出一抹笑来,比哭地还难看。偏此时,是抑制不住地低叫出声。
他再次贴上她的面,轻舔着她紧闭的唇瓣,低声道:“既是舒服,叫出来也无妨。”
“你骗我!”她哭哑着声音叫道。
闵危望着她,感受着身体内蛊虫的争食,眸中血丝遍布,却带笑:“善善,我今日要告诉你,不要轻易听信床榻间男人的话。”
林良善是真的受不住了,她从前只从书上画集看过,却是未曾亲身经历。更何况闵危是刻意折磨她。
外边的雨更大了,掩盖了所有的声音,也盖住了两人的纠缠。
“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不如让你死了好。”她叫道,是不管不顾了,泪水落下。
闵危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无论你救不救我,我迟早会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