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时候,段小涯和父母说了收梦落做干女儿的事,段志远和李美翠心里其实早就觉得,梦落没名没分地住在他们家里,会惹人说闲话,也怕姑娘委屈。
段小涯这么一说,正中他们心意。
但按村里的规矩,收干女儿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要立契书,告知鬼神,虽然没有法律效应,但却给了梦落一个身份,以后谁要欺负了她,段家的人谁都可以站出来为她出头,这叫出师有名。
就像以前拜师学艺似的,同门兄弟要是有人受了欺负,师门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他做主,否则换做一个外人,最多只能出于道德出来说几句话,做主却是没有资格的。
而梦落,自然也要恪守一个义女的本分,以前需要早晚请安,但现在毕竟是新社会,这一套习俗早就收起来了,但是倘若义父义母过世,她却需要戴孝的。
农村的老人,谁不希望有朝一日离开人世,儿孙满堂地相送?人越多,说明他的福气越大。人生活到头,其实争的就是面子。
除非你是修行到家的世外高人,否则谁也不能免俗。
次日一早,段志远请了段氏宗族的宗正段七公出来主持仪式,自然是要包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他。
段氏一族名望最高的自然是段太公,他是宗族的宗子,宗子的子在古代是尊称,正如公子的子一样。宗子就是宗氏之子,公子就是公室之子,在蒙族没有进入中原之前,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称呼公子的。但渐渐的,公子变成一个普通的称谓,就算现在称呼男人为先生一样。
宗子的人选一般都是嫡长子,段太公排行老三,本来轮不到他,但他两个哥哥已经过世了,而且现在是宗族年纪最大的老人,谁也不敢临驾在他之上。
宗子之下,还有一个宗长,主管族内的大小事务,不过段氏虽然宗祠是在棘山村,但其实还有分支,宗长早已搬到市里去住,那里建了一个段氏会馆,由他打理。凡事段家子孙,到了那里,都会受到接待,当然,那里不认身份证,只认族谱,查有所凭,才能认祖归宗。
宗长也就每到祭祀的时候,才会回到宗祠。
本来,收干女儿的事,若能请段太公出来主持,那是天大的面子,但段太公早已不问世事,没有大事,谁也请不动他。何况,他老人家一生信奉共产主义唯物论,立香案,烧黄纸的事,他是不参与的。
为了尊重起见,段志远还是让段小涯过去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而宗正却是主持礼仪的人,段七公是段太公的堂弟,段小涯叫他七公,但其实段龙那一辈却要叫他七太公。他的辈分虽高,但年纪到没段太公那么大,只有七十几岁,身子骨还算硬朗。
众人热热闹闹地朝着宗祠走去,梦落暗暗扯了段小涯一下:“小涯,要是咱们成了兄妹,还能不能在一起?”她对此事颇为担心,她在老家也没遇到这种情况,要是认个干女儿或者干儿子,大多也就口头说一说,了不得再磕一个头。
但棘山村保存了太多的传统风俗,而且南北差异,风俗也都不一样。在她老家,倒也有宗祠,不过她是女孩子,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进宗祠的,只有嫁人之后,才能进入夫家的宗祠。所以她对宗祠举行的仪式,完全看不明白。
“放心,按照规矩,只有同姓不能婚配,你姓梦,我姓段,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时的。”段小涯安慰着她。
“我姓黄。”
“啊,是了,你是诸葛亮的老婆黄月英,很黄很暴力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