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们?
这么久了,她几乎都要将他们忘了……
天晴看着眼前两张如此熟悉,却又让她觉得无比陌生的脸,那些惊恐和痛彻心扉还是无法抑制的汹涌而来,几乎本能的就四下看去,直到确定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别的人,天晴才暗暗松了口气,她真的害怕他们又是来抓她回去的。
终是怕死的,这是人的正常本能。
“啧啧!镇年,你看看你的好女儿,现在可是翅膀硬了,见了爹妈连个称呼都没有,”说话的是赵璐芝,天晴的母亲,一张涂的过于艳丽的唇说出的话仍是那么的刻薄,宛如她生就的那副容颜,一双眼睛更像毒蛇般犀利,紧盯着她,仿似恨不得用目光将她凌迟。
对于这样的热讽冷吡和恶毒眼神,天晴早就习惯了,甚至这一刹那再次面对,竟让她觉得坦然了许多,毕竟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寄宿于他们眼底的天晴了。
深吸了口气,她努力让心底的惶恐慢慢沉淀,抬头,对上赵璐芝的打量,她挺直脊背,冷然一笑,“爹妈?你们配吗?”
天镇年的脸闪过一丝难堪,他身边的赵璐芝已经尖叫,“天镇年,你看看她,这说的叫什么话?”
“我有说错吗?这世上能狠得下心,要置亲生女儿于死地的爹妈,恐怕也只有你们了!”一想到他们对自己的残忍,天晴的心就像是被冰水浸泡了一般的寒凉。
如果不是他们这样逼迫于她,她也不至于四处逃窜,最后落在了战云杰手里,那么今天的她也不必如此狼狈,失心的在他的订婚现场如丧家之犬般逃离。
终究到底,她承受的一切都是拜眼前两人所赐,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和天洁都是他们亲生的,却要承受着这样截然不同的待遇?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惹得他们这样厌恶她,甚至非要让她死了不可?
天晴的手暗暗握成拳头,那些压抑在心中十多年的怨和恨此刻如滚大的雪球,似在胀破她的胸腔,压迫的她不说不快,“既然你们根本不希望我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不在我没成形的时候就弄死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天晴刚落音,便脸上一痛,一个有力的巴掌掴了过来,她娇弱的身子向后打了个剧烈的趔趄,唇角有热液缓缓下滑……
不用擦也知道,这是什么?
在他们面前,天晴早就不是第一次挨打了,可这却是天镇年第一次对她动手,本来心里对自己这个父亲还有丝不忍,可是那仅存的心软也被这一巴掌掴散。
有血滴落,落在白色的礼服上,晕出通红的圈渍,像极了漫天雪地里怒放的红梅,那般的艳丽,艳丽的刺眼……
迎头,天晴看着手还扬着的天镇年,已经没有了丝毫惧意,微微一笑,可那笑却透着哀绝的凄然,“简先生,简太太,你们给我的血,我早就通过你们的宝贝女儿还给你们了,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再和你们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们下次再骚扰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天镇年早就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全身颤抖的厉害,他看着眼前倔强的脸,与记忆中的某个容颜重合,有些苍老的眸子里跃动起阵阵苦楚,似有什么难言的情绪在闪动。
已经心死的天晴,并没有被天镇年的痛意而感动,又冷冷的补充一句,“从此以后,我和你们天家桥归桥路归路……”
“还反了你这个小贱人了,”赵璐芝咒骂的时候也抬起手来,只是还没落下,便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手腕几乎要碎的痛感让她尖叫,“痛!”
待看清紧捏着自己手的人时,赵璐芝一惊,“你是谁?”
阮经威没有回话,暗沉的眼眸淡淡扫了一眼跋扈的赵璐芝,那眼里的狠戾让她一颤,却也闭了嘴。
“天晴,你流血了,”阮经威甩开赵璐芝,第一时间将受伤的天晴搂进怀里,手指抚上她的唇角。
天晴怔望着头顶上的脸,在被他抱住的刹那,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的以为是战云杰来了,可是,不是他……
怎么会是他?此刻的他应该已经许完诺言,拥着他的准未婚妻敬酒了吧,又怎么会想起她,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哪怕在这样的时刻,她竟然还是不由想到他……
失落,让她的心如从九万公尺的高空被抛落,直直的向着死亡之谷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