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2 / 2)
木栈道不算短,也走了一小会儿,可能是风吹的她有些醒酒,意识渐渐回来,就在这半醒半醉之间对周围的声音似乎更加敏感,她依稀听见身后湖中的宫殿内发出了许多人的尖叫和叫唤声,似乎还听见了一声噗通水声,像是有人坠入了湖底的声音。
一阵寒风刮过脊背,寒气从脚心往上钻,在这寒夜里,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她,岁杪脚步一顿,收紧了严翊牵着的手,嗓音似乎有些抖,“三哥,我怎么听着,有人喊救命。”
她说完,立刻转身向后看,便看见湖面上,一个女子在挣扎瞳孔逐渐变大,最后慢慢的被湖水淹没。
岁杪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下一瞬便被温暖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别看,别怕。”那人在身后说。
“三哥,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掉湖里了,”岁杪颤抖着嗓音问。
耳边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人跳进湖面的声音,还没等她仔细听那人是否被救上来了,她便被人拉着往后走,这无疑让岁杪想起有一年,先帝宠爱一个妃子,妃子遭人嫉妒,也是在这冰天雪地里,被人活生生的淹死了。
这就是她为何不喜欢皇宫的原因,虽然享受着万千宠爱,可每每到了夜里,总觉得冤魂不散,繁华的宫殿外表下,到处是不可窥探的丑陋人心。
岁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带回了愿合宫,殿内燃起烛火,有暖和的地龙,隔绝了外头的寒风,可岁杪却还是觉得手心脚心都冷。醉意上心头,她脑海中都是方才的那一幕。
那个人在湖里绝望的眼神,还有狰狞的瞳孔,她虽然平日里娇纵,可真遇上事儿了,胆子便小的很。
“岁岁,岁岁,”男人的声音使她回了神。
岁杪看向身后的人。
男人眉眼依旧冷冽,可说出口的话,却难得替人着想,“你别怕,朕出去一趟,晚些再来陪你。”
岁杪知道他是去处理这件事,他也应该去的,可素来不爱和严翊呆在一起的岁杪,今日却迫切的希望他别走,她也的确这么做了,伸出小手,勾住了正欲动身的严翊。
单薄的眼微垂,他第一次见岁杪如此,颤着小手,颤着嗓音道:“三哥,别走,我怕。”
她低着小脑袋,将自己缩在一团,可牵着严翊的手却使了狠劲,紧紧的揪着他,生怕他下一刻便消失在眼前。
严翊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站在门口等他的王福使了使眼色。
王福立刻退下。
“我不走,岁岁别怕,”堂堂九五之尊蹲下了身子,将小女人的手裹在大掌里,另一只手伸出轻轻的擦掉她掉落的金豆子,素未哄过人的严翊,两次都栽在了岁杪的手上。
男人眉眼没了以往的那种冷冽,生硬的低哄:“明儿朕带你去承天宫挑几件古玩好不好?”
这男人今早还说宫内没有古玩,如今倒是拿古玩来哄她,脸上的大掌触感温热,大拇指指腹轻轻的擦掉她的泪,自太后和先帝离开后,她就从未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过,她在这一刻,倏地重新认识了眼前她从未真心对待过的三哥。
岁杪喝醉了又哭了,随便哄两句便睡着了,乖巧的过分。
严翊将她抱起放上床榻,手拨开她的碎发,看着她有些哭肿的双眸,无奈的叹息一声。
殿内响起脚步声,清荷隔着屏风低声道:“皇上,奴婢伺候娘娘洗漱。”
严翊本想说自己来的,可一想到明日她醒后,得知了这件事,不知道又会闹什么脾气,他沉声道:“进来。”
清荷端着一盆热水便进来了,拧干了帕子之后,一下一下的擦拭着岁杪的身子。
“伺候好娘娘,晚些朕会过来,”严翊低声吩咐道,“烛火不要灭,她若是醒了,立刻派人来找朕。”
“奴婢遵旨。”
寒风瑟瑟,小太监在前面掌灯,御花园的小路上积雪厚重,严翊步子迈的急,不一会儿便到了湖中殿。
殿中,李茵叶坐在主位上,训斥着跪在殿内的人。
原本安静的殿内,见着他来了,立刻跪成一片,黑压压的,倒把中间那个尸首彻底的暴露在他视线内,王福弯着腰走上前,低声道:“皇上,是监察御史之女,蝉月宫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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