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庭站在叶蓉站过的地方,望向漫天白雪,沉声微语,“跟着她,若是…若是她跟别人走了,也别拦着,一路护好。”
“是。”阿青拱手告退。
叶蓉上了城郊的马车,刘信成亲自来接她,马车里布置温暖,进了里面丝毫不觉得冷。
刘信成坐过去,想给她捂手,被叶蓉躲过,他僵笑了一下,“上京我都安排好了,你进京之后就是我的发妻,我会让南平王得知实情,让叶佩雯得到应有的惩罚。”
叶蓉点点头,似是没什么喜色,掀帘看向外面,颓垣断壁的一角,隐隐有一个人的身影,她眼睛一动,放下了车帘。
这几日顾华庭一直住在别院里,三日后,院里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郎君。柳嬷嬷正在院里洒扫,迎面看到身披玄色鹤氅的男人,他面色冷峻,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黑亮有神,鼻梁高挺,绣着金边青松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更显身材好大,步履生风。
她来柳府多年,自然知道这位郎君身份不凡,立刻迎了进去。
入了屋,屋里的温度比外面热了不少。男人解下身上的鹤氅,柳嬷嬷接过搭在外间的衣架上,入了里间,顾华庭睡得刚醒,在床头坐着,手里拿着一卷书。
“六郎。”男人开口。
顾华庭耳尖一动,便听出了他的声音,再转头回看来人道“太子殿下。”
此前一日,叶蓉还没走时,顾华庭传便信给上京,就是叫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何人,东宫诸事繁多,而他也真的来了。足以见出,顾华庭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
“嬷嬷,你去照顾安儿。”顾华庭道。
知道他是太子殿下,柳嬷嬷便放心,也明白公子是故意支开她,转身出了去。
李贤随意地拉过一把交椅坐在他面前,自多年前他进京赶考,李贤便看上他抱负才华,只可惜遇人不淑,他一直不舍,多年来暗中派遣的人不断,都在监视顾华庭,是以对他的举动一清二楚。
李贤先开口,“不知六郎一直心心念念要求取的夫人在何处,可方便一见?”
“我请太子殿下来是有要事相商。”显然,关于叶蓉的事,顾华庭并不想多讨论。
李贤摊手,“六郎有何事,非要我亲自来?”
“尧王企图谋反,料想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顾华庭道“您有几分胜算?”
李贤听此眼睛便暗下来,苦笑“皇叔根基深厚,朝中人脉甚多,兵力强盛,父皇又对他颇为信任,我多年遭他打压,想要赢他,怕是不到三成。”
“不到三成,”顾华庭重复一遍,随即决然道“足矣。”
“您是东宫,是圣上亲爱,是正统,凭借这个,您必能赢他。尧王要起兵谋反,必要先过你这一关,首当其冲的便是要杀了殿下。殿下不若听我一计,我方能保证殿下不费吹灰之力,赢得这个位置。”
李贤皱眉,“我记得六郎说过从此不再过问朝中政事。”
“我帮殿下,自然也要索取报酬。”顾华庭道“我只求殿下能看在我曾经全心相助的份上,庇护我的妻。”
她站在怕是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为那位翰林院刘博士的夫人了,顾华庭黯然。
李贤笑了,“想不到当初铁石心肠的顾六公子,如今也是一个痴情种。”
顾华庭不理会他的调侃,“殿下直说,您应该是不应。”
李贤哪里会不答应他。
大魏太子李贤虽不是皇子中最为聪慧的,却礼贤下士,府中幕僚众多,又懂得韬光养晦,是以这么多年宫中遭尧王迫害的皇子众多,他却能在其中庸庸碌碌,独善其身。但如今,大魏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尧王开始动了反心,朝中尧王党羽众多,李贤一人实属分身乏术。
早年顾华庭进京赶考时,李贤便一眼看中这个意气风发,聪明睿智的郎君,只可惜后来遭受奸诈小人的暗算,毕竟是一介商贾,无权无势,在地位面前不得不低头。更何况那个时候的顾华庭尚未被磨平棱角,如刚出鞘的剑,不懂得藏拙,那般落魄离京也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