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1 / 2)
“小心!”
李崇云欲上前阻拦,突然手臂被赵伦抓住,迟疑的短暂间隙,脱手的剑直直逼近周冀。
周冀推开子妍,在冷剑直刺入眼睛前的一瞬间,偏头躲开。
刹那间万籁俱寂。
直到银剑划破身后虚空,最后坠落于湖水之中。
噗通。
激起浪花一片。
“昭阳!”长嫂刘氏担心地冲到周冀面前,拉着他左看右看。
“长嫂,我没事。”
周冀笑着说罢,感觉脸颊发痒,抬手擦过,手背殷红一片。
“殿下!”子妍尖叫。
周冀的手无力下垂,十分配合地顺着子妍的尖叫声晕了过去。
啪!
楚王气拍得桌子震颤,“快!快传太医!”
李崇云盯着瘫在椅子上装晕的人,刚刚的景象如放慢了一般再次浮现:
银色的剑划过周冀的脸颊。
一滴一滴的血滴逐渐连城一线,最后缓缓滑落。
周冀觉得脸颊发痒抬手擦拭,见到手背的血后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顺着尖叫晕了过去。
虽然短暂,但李崇云看得清楚,在周冀看向他的那一眼。
七分不屑,三分鄙夷。
李崇云抬头看了身边赵伦一眼。赵伦背后刷地起了一片冷汗。
装晕有装晕的乐趣。
周冀听着长嫂追着舞剑的人打骂,二哥周钰和五弟周鈦劝架,四弟周诚害怕地扯了肚子疼的谎先溜了……
十分想亲眼看看好戏,尤其好奇李崇云那个被人设计了的傻子到底是什么表情。
折腾了半晌,待唐旭赶来帮他止了血上了药,父王才让大哥送他回昭阳殿。
周冀瘫在回宫的软轿上捂嘴偷笑憋得快岔气了。
子妍担心道:“殿下,唐太医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再笑伤口又要裂开了。”
“子妍,”周冀实在太好奇了,等不及眼线来报,便指使道,“你去打探一下燕国使臣的消息。”
“是。”
楚王巴不得燕国闹出乱子,如今燕国使臣伤了皇子,更好借此扣留质子,事情自然不会简单过去。
如果清醒的时候周冀一定掺和上一脚。但是被李崇云灌了那两杯酒,神志依旧模糊不清,只想回到住处,好好睡上一觉。
要不是他醉了,也不至于连剑都躲不开。
李崇云那个混蛋!
“刚才你们与楚王说的,是真的?”李崇云打量赵伦和冯玉堂。
“真不是我安排的人!”赵伦焦急地申辩,见李崇云的神情又蔫了,“再说了……”
冯玉堂见李崇云脸色越来越沉,忙打断赵伦:“辰浩殿下是真不知道那位三皇子是装晕的吗?”
“装晕?”赵伦难以置信地盯着两个人,“为什么?”
“为了把事情闹大,这不是楚王最想看到的事么!”冯玉堂冷笑,露出参谋狡诈来,丹凤眼上挑,打量李崇云,“那位说的对,这位三皇子无权无势,却依然能在皇城中站稳脚跟,确非常人。将才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剑飞过去的时候,三皇子沉着应对的样子,想来是见过不少血的,而后又能不动声色地在方寸之间将事情闹大,让楚王称心如意扣留我们……如此心思深沉之人在殿下身边,实在对我们的计划百害而无益,早些除去方为明智之举。”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告诉我,”李崇云走到冯玉堂面前,“这次你们与那位擅作主张,却反害燕国陷入被动的账怎么和你算?”
冯玉堂噗通跪倒在地,“殿下恕罪,事发紧急,未能及时禀告。”
赵伦亲眼见过李崇云带兵的模样,见李崇云沉默,赵伦背后冷汗直流,向旁边蹭了蹭,防止李崇云看到桌子上的刀,反手剁了地上的冯玉堂。
李崇云看着眼前的二人,默了片刻,道:“这样的事情没有第二次,听明白了吗?”
赵伦和冯玉堂异口同声道:“遵命。”
待李崇云离开,冯玉堂和赵伦都松了口气,坐在太师椅上闲聊。
冯玉堂对咕咚咕咚喝茶的赵伦说:“殿下可真将那三皇子放在心上。”
赵伦嫌弃地望向冯玉堂:“老夫都听出你这话的酸味了!”
“这可不一样,你瞧方才你拦着不让殿下去护那三皇子,殿下生气的样子,”冯玉堂玩味地用茶盖撇茶叶,“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是怎样的人,在燕国何人不知大皇子的威严,不要命的才去挑衅他。宴席上三皇子当众泼了他一脸的酒水,他不但不怒,还处处护着……实在太不像殿下了。”
“殿下不是说这楚宫里,只有三皇子有恩于他,不能忘恩负义才不动他吗?”
“殿下是成大事之人,并不会耽于儿女之情。”冯玉堂凝视着沉入水底的一叶绿茶,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殿下怕是看出来了……”
“殿下看出什么来了?”
“这楚宫之中,最难对付的人是谁。”
冯玉堂眼前浮现出自己提出剑舞后,见到的那隔空相视的温和如旭日般的笑容和凝着霜的桃花眼……总觉得似曾相识。
“谁啊?”
冯玉堂抬头,“当然是楚王了!”
赵伦:“这不是废话嘛!”
“那你还问。”
赵伦摸摸脑袋,摸到自己阻拦殿下去救三皇子后被李崇云敲出来的包,冷汗刷地湿透了襟衫。
李崇云下手的位置只消再低一寸,便会要了他的命。
是夜,无月。
周冀口渴难耐,推开盖子,从箱子里钻出来,捂着又胀又晕的脑袋踉跄着走到桌边倒水喝,连着灌了两杯,干得冒烟儿的嗓子才缓过来。
“李崇云那个混蛋,”周冀咬牙切齿地倒第三杯水,“老子阉了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