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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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的宫女却径直入内,风一般带来了屋外雨水气。

隔着鹅黄纱幛外,映出持剑女子身影。周冀望着熟悉的身影,微微蹙眉。

“奴婢静甄,参见昭阳殿下。”

“你是长嫂的贴身宫女,”周冀顿了一瞬,连忙跳下床,“可是兄长出了何事?”

静甄红着杏眼,手上的剑滴下血,白色的孝衣染着血污,额头都磕破了,“二皇子诬陷长皇子偷盗兵符,施以极刑,长皇子不堪受辱,自绝于地牢。主子听闻怒急攻心,拼了性命闯地牢,被二皇子围杀,主子拼命护着奴婢逃出来,让奴婢来求三皇子救两位小公子的性命。”

“那他们——”

周冀刚要开口,便看静甄血剑一横,抹了脖子。

周冀抓着脖子上冰冷的铁链,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地上晕染开的血迹。

脖子上喷出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孝衣。

周冀蹲下身,抚上静甄的双眼。李崇云匆匆入门,看到眼前一幕,挥手对身后的兵将道:“把她送出去。”

周冀:“等等。”

兵将站定。虽然三皇子落魄如狗,但身份依然还在,踟蹰地望着李崇云,见李崇云并未发令,一时间进退两难僵硬在原地。

周冀念了一遍超度经文,起身对兵将点头,“可以了。”

兵将这三日抬了太多死尸,已然麻木,但刚刚听了这一段,虽然一字未懂,却心静如同被雨淋过一般,清净澄澈,再看地上已然香消玉殒的女子,手脚也不觉轻了许多。

周冀站在原地,看宫人洗擦干净地上的血迹,空中混杂的血腥气。

血的味道。

他闭上眼,眼前再次浮现七岁那年,遍地师兄师弟惨死的恶梦。

大哥的生母是齐太后的贴身婢女,这些年大哥不争不抢,只做好父王交待的事物,从不逾矩。

唯独在于大嫂婚事上第一次违逆太后。当年大嫂兄长父亲都在军中担任要职,太后担心周钏联合军中势力威胁齐家政权,被生生拖了三年。

直到血河之战大嫂父兄皆殉国,齐太后这才允了二人姻亲。

大哥大嫂明明可以明哲保身。

但天性难改,大哥虽一直被齐后压制,到底还是未能忘却国仇,断然不会赞同周钰与燕军联手。如此,周钰疑心他与自己合作,便并非空穴来风。

想到自己回宫第一年,周钰表面上对他关怀有加,背地里苛待他的吃穿用度。那年寒冬,大哥见他宫中用碳不足,分了好些给他……

周冀握拳,他当真漏算了这一步,并未留下多余人手照拂大哥一家。

睁开眼,他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唇瓣轻颤,按下一万个不肯的私心,深吸一口气:“孩子无辜。”

李崇云冷笑擦肩走过,撩衣坐在床边。

周冀心急转身。

乌云沉沉,风卷落残花,白色闪电如利剑劈向大地,银色的闪电照亮了李崇云板着的脸,和嘴角讥讽的笑:“三天不肯与我说一个字,开口便指望我有求必应?”

周冀上前捏住他衣袖,“长兄有恩与我,我不能眼看他绝后。”

李崇云看着身前低眉顺眼的人,明知他演戏。

偏偏想彻底击垮他,让他臣服。

“与我何干。”李崇云冷冷道。

周冀低头看着他靛蓝色的鞋面,恨不能牙齿咬碎了,才吐出三个字:“求你了。”

“跪下。”

周冀咬着后槽牙,俯身屈膝跪在李崇云身前。下颌被抬起,唇瓣被粗糙的手指揉擦半晌,他又看到了那雨夜中燃着火的暗色双眸。

“用嘴……好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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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今天喝酒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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