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宣。”苏敬则微微颔首,“也算是这次选官的同窗了。不过另一位,我并不十分确定。”
“如你所想。”玉衡无所谓地笑了笑,“如今西市勾栏里的大红人,或者也可以说,一年前客店火灾的受害者之一。”
苏敬则摇了摇头,但语气之中并无否定之意:“只是这也并不能证明,这两人就与祁少府的死有什么关联。”
“哦?愿闻其详。”玉衡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苏敬则回忆道:“说来我对颜宣的确实有不少印象,关于他和这所私学的事,在同文书馆时也略略听过一些。有人说……”
他说到此处,轻咳一声停顿了片刻,似是在考虑措辞。玉衡见状便也追问道:“说什么?”
“说他有一些……隐秘之癖,学堂之中的孩童无论男女,都逃不过他的狎亵。”苏敬则思索既定,方才继续说道,“也因此,此前选官文试之时他其实并非是因病缺席,而是被‘义愤填膺’的其他学子认出,赶出了考场。”
“……”玉衡双眉紧蹙,神色极为少见地凝了下来,半晌才道,“看来你并不相信。”
“此等说法太过荒谬,除非是传播之人亲眼所见。更何况早也有另一种传闻,他是因为与祁少府颇有些私人恩怨,才招致报复。”苏敬则默认了玉衡的看法,说道,“因心存疑惑,选官之事结束后我曾经大致地调查过——祁少府的一些往事,不知玉衡姑娘可知道?”
玉衡不假思索:“他最早供职于度支部,平康十八年受命处理并州民乱与瘟疫,数年后因被告发那时赈灾不当与贪墨赈灾款而去职,直到一年前左右无人再提这旧事时,方才重新被认命为将作少府。”
“玉衡姑娘倒是对他的事情很了解。”苏敬则笑了笑,调侃之言却也只是点到为止,“我还听闻,当年告发了他的数人皆是因那次瘟疫举家南迁的并州小士族。他们大多因此而家道败落,却又不甘与庶民为伍——这其中就有太原颜氏。”
“哈,方才苏公子说什么来着?你不也一样调查得颇为透彻?”玉衡挑眉,非常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后,才正色道,“看来无论如何,颜宣都或多或少地和死者有几分微妙的龃龉。下一步呢?苏公子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按例调查一番祁少府平日里是否结过什么其他的仇怨,再将颜宣与轻鸿二人传来询问一番,等待孟少卿前来定夺了。”苏敬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在这之前,我恐怕还得回廷尉寺寻一些相关的卷宗来。”
“关于那场火灾?”
“不错,还有就是绣衣使当时报备在案的火灾死者名册。不过这件事,还需等到孟少卿来到客店之后再办了。”
玉衡听罢,笑道:“这一次苏公子似乎颇为依赖于孟少卿?”
“我进入廷尉寺后,本就是孟少卿负责提点。”苏敬则从容笑道,说到此处之时微微压了压声音,“这次……其实也算是成人之美。”
“看来得提前恭贺孟少卿高升了。”玉衡自然对苏敬则的深意心领神会,她思索了片刻,复又问道,“那么不知今晚,苏公子可愿忙里偷闲地来赴一个约?”
“何处?”
“西市勾栏,就在今晚轻鸿娘子的戏开场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