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洛都已褪去了春日的繁花景象,绵绵的细雨洗去了几分亭台楼阁艳丽的铅华,若非天气总有几分闷热之感,这番景象伴着郁郁葱葱的嘉木,倒也别有意趣。
不过枕山楼近几日接到的委托并不总是那么有趣,便好比这闷热的落梅时节,虽有景致,终无太多意趣。
譬如此时风茗手中的这个委托。
“先生,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委托去做?”风茗只是粗略地看过了这一封委托信,便露出了几分苦恼的神色。
“哦?为何?”沈砚卿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只是瞥了一眼风茗手中信封的落款,便微一挑眉,忍俊不禁般地笑了笑,“正四品卿家中的委托,分量也并不算差了。”
风茗撇了撇嘴角,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可……正室妒夫人调查丈夫外室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委托给我们的必要?”
“你看,此事不涉国事,委托金也不曾少了半分,何乐而不为呢?”沈砚卿笑道,“何况此事,也并不算那么无趣。”
风茗轻叹一声,并不抱什么希望:“不知先生有何见解?”
“那名外室其实连外室也算不上,每到约定的日子便会与这位祁少府在城郊的客店会面。”沈砚卿似乎对此等无聊之事也做了些大致的调查,“那家客店一年前曾有过一场大火,事后绣衣使费了好些时日却最终只能定为意外。”
风茗从沈砚卿的描述之中听出了几分异常,问道:“等等……此事理应交由廷尉寺调查,为何是绣衣使?”
“不错,我也很好奇,为何因为一场最终判为意外的火灾便调动了绣衣使?”沈砚卿眸光沉了沉,又道,“而且一年前的那时,祁少府非常巧合地也在场,而且险些因此丧命。”
“……此人是什么来路?”风茗沉思着,不自觉地问出了口,“难不成这是针对他的谋杀?”
“谋杀?这便不清楚了。”沈砚卿颇有深意地笑了笑,“不过此人曾是度支尚书崔荣的同僚,后来因故贬了官,这些年却又慢慢地爬到了正四品卿。”
“先生其实是以此掩人耳目想调查此地与这几人啊……”风茗思忖片刻,似是明白了踏的用意,“我这就去办吧。”
“等等。”见风茗似有起身离开之意,沈砚卿抬眼,出声阻止道,“你未免操之过急。”
风茗顿了顿身形,看向沈砚卿,疑惑道:“先生有何打算?”
“明晚祁少府才会与外室相会,不如休息一晚再动身。”沈砚卿似是早有打算,从容道,“按照祁夫人的要求,查清外室身份便可。待他们离开后,你再去调查其他的事。”
“好。”风茗看了看此刻向晚的天色,便也应了下来,踌躇片刻,又轻声道,“先生今日似乎看了一整天的账目和卷宗了,可需要休息片刻?”
沈砚卿便也笑了笑,将手中的书册小心地收好:“月末的杂事总算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是该休息一番。那么风茗今日想去哪里走走呢?”
“我?”这个问题似乎让风茗很有些为难,“两市之间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去处。不如……去西市的勾栏里听听戏?听闻那家戏班子近来是排了新戏在唱的。”
“风茗喜欢听戏?那自然是可以。”骤然听闻“西市勾栏”之时,沈砚卿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却旋即又恢复了原先轻松的神情,“今晚大堂里可有什么‘特别’的客人?”
“来客虽然不少,不过看宁叔他们并未有什么应接不暇的模样,想来今晚倒也清闲。”风茗回忆了一番早些时候在大堂中记账时的所见,笑道,“先生若还是不放心,不如便亲自安排安排。”
“宁叔也是枕山楼的老人了,我岂会不放心?不过还是有些小事要交代一番。”沈砚卿略作思索,而后看向风茗,眸中满含笑意,“去取一匹红绡吧,我简单交代几句便去西市。”
“好。”风茗不由得轻快地笑了笑,起身走出几步后又转过头含笑道,“那先生可不要失约。”
……
入夜,西市勾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