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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正在漫无目的地闲谈胡侃之间,刑房的铁门已被蓦然推开,门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刺耳地划破了诏狱浓重的昏暗。
“别说了,出来了。”
年长些的狱卒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赶忙找出钥匙,起身打开了对应牢房的门后,又百无聊赖地坐了回来。
反倒是年轻些的到底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好奇心,探头去看那刑房里的动静。
只见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架着一人的臂膀,将她从更为幽暗的刑房之中拖了出来,曳下一路殷红色深深浅浅的血迹。那人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血迹染透,而她了无生气地低垂着头,长发沾了血散乱地落在脸颊之上辨不出面目。
那两名狱卒驾轻就熟地将人一路拖行至打开的牢门外,用力地将她推了进去。年长的狱卒这才瞥了一眼那间牢房,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将门重新锁上。
“问出结果来了?”他一面上锁,一面不经意地开口问着那两名同僚。
“若是问得出来倒好,”其中一人很有些怨意地叹了一声,“殿下要留活口,最后还是我们这些人受苦。她三缄其口,我们却不敢动太多的刑闹出人命,虽说如此,到今天她看着似乎还是挺不住了。”
“恐怕又要等医官将人救醒再继续了,你们倒也不易。”年长的狱卒收起了钥匙,又拍了拍同僚的肩,“不如趁现在得空去找外面的换班。”
“哪儿能呢?”那人摆了摆手,“殿下的心腹传信说一会儿殿下将与贵客前来,你我可都得谨慎些。”
说罢,两人又寒暄了一番近日之事。先前那年轻些的狱卒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话,便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小心翼翼地看向牢房中的人。
那人仍旧是一动不动地俯卧在地,似乎尚未醒转,衣衫上隐隐的血痕早已不辨经纬地晕染开来,而她若有若无的紊乱呼吸唯有在那几人话语停顿之时才勉强可听见一二。
这便是那传闻之中的绣衣使廉贞?
他左右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也只得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四下打量起来。那两人也已不再闲谈,各自寻了一处坐下便开始闭目休憩。
然而他们连这片刻的闲暇也未能享受太多,不多时,已有隐隐的脚步之声自通往外界的石阶甬道上传来。
狱卒们赶忙起身侍立在了那间牢房的两侧,谨慎地等待着洛阳宫新主人的到来。
“赵王殿下邀请孤来到此处,是有何事?”
他们率先听见的却是一个淡漠却也自有几分威严的女声。
“宛嵘静观便是,保准令你——十分满意。”
话音未落,他们便已见得赵王的身影于数名随从的簇拥之下,出现在了牢狱幽长的长廊之上。
“请殿下自重。”说话间,那名女子也已由宫中女官虚扶着走下了最后一阶,她听得赵王这般暧昧的称呼,却是冷冷地抬眼,略微退了一步。
她虽已非年轻的少女,容貌却反是于明艳之中更添成熟,仪态更为端庄典雅,任是谁也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殿下本是先帝的叔父,而孤是先帝的左昭仪。”
明仪太妃神色淡淡,全无怯意地直视着赵王。
“哈哈哈……”赵王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本王可不着急,还请左昭仪来看一看,本王的‘杰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