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雨声似是渐弱了些,一片风雨的敲击声响之中,似有极细的杂音越颤越高,越颤越细。
而后,在接近于尖锐的极限之时,那杂音被一声铮然清响倏忽截断。
玉衡缓缓睁开眼时,手中的长剑已被她在电光石火间从尸体上拔出,向那声音的方向携着十分的力道掷了出去。
利刃裹挟着劲风直刺而出,伴随着骨肉碎裂的极轻脆响夺地一声钉在了墙壁之上。未没入血肉的剑身轻轻摇晃着,流转凛凛碎光。
玉衡起身看了过去,不速的来客被穿透了喉骨钉在破庙的墙壁之上,眼珠凸起,而口中兀自喷涌着鲜血。
那人身上的衣着,正与地上的几具无名尸体相仿。
她足尖点地,顷刻已掠至那人的身前握住剑柄,在拔出剑尖的一瞬又斜斜地将那脆弱不堪的脖颈一削。
喷溅的血柱打在她深色的衣衫之上瞬间融入得不分彼此,而那颗头颅落地后又轻轻地弹了几次,终于悄无声息地滚落到了一边。
“唰”。
羽箭呼啸着破空而来。
玉衡偏了偏头避开了当先的那支箭,侧过脸看向破庙的门外,眸中沉沉地了无往日潋滟流溢的神采,动作却仍是毫不迟滞。
而当先的袭击者已然跨步走过了门槛,挥剑砍来,高声示意着随后的同伴:“抓住她!”
“赵王殿下真是远虑。”玉衡全然不费力地横剑接下他的攻势,又抬起一脚将另一名偷袭者狠狠地踢开,冷笑着。
“谢小姐诛杀毒妇本是一功,何必与我们为敌?”
“敌人的敌人,可同样不是朋友。”
说话之间,她已与蜂拥而来的数人一一交过三两招。玉衡心知自己此刻心绪纷乱力不从心,而明仪太妃交与自己的白虎符却尚在身边。
此时绝不可恋战。
思及此处,她不动声色地在腾挪闪躲之间向着原先的密道入口靠近。
赵王派遣来的人手远超过她的预料,而这逼仄的破庙更是处处掣肘。玉衡在疲于应对之间,已难免受了些皮肉伤。
而她已退至密道左近。
“哧”。
利刃骤然刺入了她的肩头,顾不得更多,玉衡咬着牙反手斩断了对方的剑尖,而后看也不看地跳入密道,几乎是直直地滚了下去。
“追!”
……
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
玉衡在转入韦皇后口中所谓通往城内的岔路后,便已完全感受不到半分光亮。噩梦般极致的黑暗之中,唯有后方嘈杂的人声与心脏突突的跳动声萦绕在耳畔。
她极力地放轻动作放缓呼吸,扶着密道的墙壁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咔哒。”
极轻的一声机括轻响令玉衡有几分麻木的脑海猛地一醒,她回忆着先前随韦皇后前行时所见机关的特点,迅速躬身向着密道的另一侧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