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他们已经很累了。在反复冲撞农舍的前门后,两个人差不多已经筋疲力尽。
这座房子大概建于战前,因为在战时,成批的橡木和枫木会全被征用运往前线,这是很难被打破的规矩,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埃尔克莱再次打电话给罗西——对方已经联络距离最近的地方警察局。那是宪兵队的竞争对手,但是在类似目前这种案子面前,所有意大利的官方部门都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辆车会在十到十五分钟内赶到。之前从国家警察总局派出的警车大概也会在同时抵达。
“用枪把锁打掉。”埃尔克莱对萨克斯说道。
“这行不通。用手枪不行。”
他们迅速地绕着农舍移动,始终保持警惕。没办法证明作曲家不在房子里或者附近,所以现在他很可能已经发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而且也能够看到或者猜到他们是警察。
埃尔克莱被一条老旧的园林用水管绊倒了,疼得蜷起身子。他的手也被一些碎瓦片割伤,还好不算太严重。萨克斯的视线始终专注地盯着那些窗子,想找出潜在的威胁以及能闯进去的机会。
终于,她找到一处。后面有一扇窗,之前他们也看见过,那扇窗居然没锁。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型强光手电筒。“待在那里,离窗子远点儿。”她朝埃尔克莱喊。
他立刻蹲伏下来。她打开手电筒,用左手拿着,把它高举过头,快速走到窗边,让光线穿透整个走廊,右手里的伯莱塔始终在瞄准。如果现在作曲家在里面,做好瞄准和射击准备,他就会本能地瞄准光源或者靠近光源的位置。这样一来,也许她的胳膊会挨上一枪,却能让她在因疼痛倒下之前的一两秒内就完成射击。
或者,她会死于动脉血管中枪。
然而她看到的只是房间里堆积的落满灰尘的箱子,以及用不搭调的床单罩起来的家具。
“把我托上去。”
他先帮她爬进去,然后自己也上了窗台,钻进屋里。
两人走到那扇通往走廊的紧闭着的门边。
他碰了碰她的手臂,她看着他正举着一卷橡皮筋,露出了笑容。
两人照例用橡皮筋套在鞋子上。他小声说:“不过出于战略考虑,不能戴手套。”
她点点头,轻声回答:“我们已经查看过每个房间,这意味着我们要假设他藏在某扇关着的门后,或者他正躲在什么大到能够遮住他身形的物体后面。我要再撞一次门,动作很快,同时保持高举灯光,就像我刚才在窗口做的那样。然后退回来找掩护。接着我们要低身位移动,保持蹲伏姿势。他可能会以为咱们是站姿,实际上咱们是蹲姿。”
“那要是咱们找到他,而他又不投降呢,是要朝他的胳膊或者大腿射击吗?”
她皱起眉说:“不,如果他有武器,就要将他击毙。”
“哦。”
“瞄准这里。”她碰了碰自己的上唇,就在鼻子下方,“直接射击脑干,开三枪。你可以吗?”
“我……”
“你必须要做到,埃尔克莱。”
“我可以的。”他坚定地点点头,“是的,好吧。”
就像狩猎开始之前那样,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是一场你永远不会适应的游戏,一场你憎恨的赌博,即便是最上乘的高级药品也无法比拟这样的效果。
她指示他先去那里,就是她发现猎枪的地方。他们搜查了房间,她取下那把枪,把枪栓摘下来放进口袋,这样枪就不能用了。接着他们开始逐个房间进行搜查,从房子的后面一路搜到前面。大部分的房间都是空的。有一间小卧室看起来是作曲家用过的。床脚边有一只孤零零的匡威运动鞋。
还有厨房,看上去最近也被使用过。
他们继续前进。
敲击检查了每个房间的地板,然后上楼。作曲家也没在楼上。
最后,他们回到萨克斯认为是地窖入口的门边。
她查看了门上的铸铁门闩,发现它并未锁死。
阿米莉亚·萨克斯最恨地下室。在一套完整的战术操作中,你可以扔一枚闪光弹,打倒任何出现在面前的嫌犯,快速地一路突击。可是现在?就他们这两个人?她只能走下楼梯,她的双腿、臀部还有整个躯干都会暴露在作曲家手里武器的射程之内。在他偷走猎枪的时候,是否也偷走了手枪呢?
如果膝盖中了两枪,她就会直接摔下去,在痛苦中无助地尖叫,然后再被彻底杀死。
她抬头瞥见旁边的埃尔克莱,这家伙对这种事简直毫无经验,因此看起来沉着冷静。她确信,如果她发生任何意外,他能做好接下来该做的事。
她低声说道:“如果哈立德在这里的什么地方,那也就应该在这下面了。要不就是在车库。我觉得他更有可能是在这里。那么咱们行动吧。你推开门,我冲下去,动作要快。”
“不,我冲下去。”
她笑了:“这是我的活儿,埃尔克莱。我下去。”
“让我来。如果他开枪或者发动袭击,你就能开枪射击他,你枪法比我好多了。射击在受训时就不是我的强项。松露走私犯又不会带着ak47。”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