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方法
四月二十一日,星期天
魔术效果就像一种诱惑。这两者都是通过精心设计深植在对象心中的细节而产生的。
——索尔·斯坦
第29章
星期天上午在挫败中度过——搜索埃里克·威尔的行动停滞不前。
他们已知的是:在俄亥俄州那场大火之后,这位魔术师曾在当地一家医院的烧伤中心住过几个星期,之后便不辞而别,连出院手续都没有办理。有据可查的是,不久他卖掉了在拉斯维加斯市区的房子,但没有更多消息表明他购置了别的房屋。不过,莱姆判断,在那个人们富得流油的城市,谁都可以轻轻松松地甩出成堆的钞票找个沙漠买下一小块地,不会有人过问,也不会留下任何文件记录。
贝迪和索尔找到了威尔的岳母柯斯葛罗夫太太,可她也不知道威尔现在何处。那次意外发生后,他从未和她联络过,甚至没有为她女儿的遇难向她表示过慰问和哀悼之情。然而,她坚称,她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威尔是个既自私又残忍的人,他迷恋她的女儿,肯定是对她施了催眠术才让她愿意嫁给他。不仅她,其他亲戚也都和威尔没有联系。
库柏将这些有限的信息拼凑起来,再次上网搜索威尔,但找到的资料并不多。vicap和ncic都没有他的记录,其他资料也没透露新的信息。负责调查威尔家人的警员发现,他是家里的独子,双亲都已过世,因此再也找不出任何与他有亲戚关系的人。
接近中午的时候,威尔的另一位助手亚瑟·罗塞从拉斯维加斯回电给他们。当得知他的前任老板涉及重大刑事案件时,他丝毫没有感到诧异,而且回答的也是他们已经知道的事:威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之一,但他把魔术看得太重,所以也因危险表演和性情暴戾而出了名。身为徒弟的罗塞,至今仍觉得他的学徒生涯是一场噩梦。
我刚才说“伤害”,其实我真正的意思是“阴魂不散”,他就像鬼魂一样一直纠缠着我。
“所有的年轻助手都会受到师父的影响,”罗塞在电话那端对他们说,“但我的心理医生说,在与威尔的相处中,我们都被他催眠了。”
和济丁一样,他们两人竟然都接受了心理治疗。
“他说,我们和他在一起会产生一种‘斯德哥尔摩效应’的关系,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莱姆说他对这种状况很熟悉:人质会和绑架者形成一种亲密关系,甚至会对绑架者产生好感乃至萌生爱意。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萨克斯问。晋升评估测试已经结束,今天她穿的是轻便装——牛仔裤和一件草绿色针织衫。
“在医院的烧伤中心,那是三年前的事。起初我还定期去探望他,但他满口都是报复,要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他或是对他表演那种魔术持反对意见的人。不久他就失踪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罗塞又想起,两个月前,威尔突然打了个电话找他。莱姆立刻想到,威尔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也打电话找过他的另一位助手。这个电话是罗塞的老婆接的。“他没留电话,只说会再打来,但后来却没下文了。感谢上帝。坦白说,如果是我接了那个电话,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你知道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吗?”
“不知道。我问过凯丝——我怕他到回到这个城市来了——可她说他并没说,而来电显示的号码是未知。”
“他没告诉你妻子他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事吗?有没有什么线索能透露他人在哪里?”
“她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有些发颤,很难听清他说的话。我记得在那场大火后,他的肺部好像受到损伤,这使他更令人恐惧。”
我深有同感,莱姆心想。
“他问最近我们有没有和爱德华·卡德斯基有关的消息——那场大火发生时,此人是哈斯伯马戏团的舞台监督。他只问了这个。”
罗塞无法提供其他有用的线索,于是他们便结束了通话。
托马斯带着两位女警走进客厅。萨克斯向她们点头致意,并向莱姆做介绍。这两位女警正是戴安·弗朗西斯科维奇和南希·奥索尼奥。
他记得,这两个人是昨天第一起命案发生时在场的巡警,后来他委派她们去追查那副老式手铐的来源。
戴安说:“我们根据你的建议,走访了所有的零售商和博物馆主管。”她们的制服虽仍保持挺括,但两人都神态疲惫。看来,她们的确认真地执行了这项任务,而且很可能整晚都没睡。
“和你们想的一样,那副手铐确实是德比式的,”南希说,“这种手铐很罕见,而且价格昂贵。不过我们还是整理出一份名单,一共有十二个人,他们……”
“哦,我的天啊,你看!”戴安指向证物板,上面有托马斯写下的一条线索:
·疑犯身份:埃里克·威尔
南希立刻翻看手中的一沓文件。“上个月,埃里克·威尔通过邮购,在西雅图的‘里奇威古董兵器店’购买了一副这种手铐。”
“收件地址呢?”莱姆兴奋地问。
“是丹佛的一个邮箱。我们查过了,但这个信箱的租约已经失效,没有记录可查。”
“付款方式呢?”萨克斯问。
“现金。”南希和莱姆异口同声。莱姆接着说:“他才不会犯下任何愚蠢的错误,完全不可能。这条线索也断了,但至少我们可以证明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莱姆向这两名女警道过谢后,萨克斯便送她们离开客厅出门。
电话铃又响了。来电区号看起来很眼熟,但莱姆一时想不起来。“指令。接电话。喂?”
“您好,我是州警局的兰辛警督,我想找罗兰·贝尔探员。他们告诉我这个电话号码,说这里是他的临时指挥部。”
“嗨,哈维,”贝尔走到麦克风旁边说,“我在这儿。”他对莱姆解释道:“是康斯塔布尔那件案子,他是我们在坎顿瀑布的联络人。”
兰辛继续说:“我今天早上收到你送来的证物,现在我们的刑事鉴定人员已经开始干活了。我们还派了两名探员去找斯文森的老婆——她丈夫就是你们昨天傍晚逮捕的那名牧师。她没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我们的人也搜过他的住处,但找不到任何他与康斯塔布尔或爱国者会的人有关的证物。”
“什么都没有吗?”贝尔叹了口气,“真糟糕。我还以为他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
“也许爱国者会的人先去过了,抢先清理过那个地方。”
“还有另一种可能,老兄,我觉得我们好像缺少一些运气。好吧,继续保持联络。谢谢你了,哈维。”
“我们一有新的消息,一定会马上通知你。”
他们结束了通话。
“康斯塔布尔的案子和这件案子一样麻烦。”罗兰朝写字板扭了下头说。
前门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
卡拉带着一大杯咖啡走进客厅,她的脸色十分憔悴,看起来比萨克斯还要疲惫。
塞利托正在滔滔不绝地转述珍妮·克莱格的一篇关于减肥新科技的演说,但却被另一通电话打断了。
“林肯吗?”扩音器噼啪作响,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贝迪。我们已经将使用那种门卡的旅馆缩小到三家。花了这么多时间……”
他的搭档索尔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们调查发现,有许多月租型或长期投宿旅馆也会使用这种卡片式钥匙。”
“这还没算上那些计时收费的休息型旅馆,但那些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必须把它们全部查出来。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有了结果。这张门卡可能是,我说的是‘可能’,是切尔西旅馆、贝克曼旅馆和……和哪一家来着?”
“兰汉姆·阿姆斯旅馆。”他的搭档说。
“没错。只有这几家使用这种颜色的四十二型门卡。我们目前在贝克曼旅馆,这里位于第三十四街和第五大道的路口。现在我们准备去试一试。”
“你说‘试一试’是什么意思?”莱姆问。
“该怎么说呢?”贝迪或索尔有点迟疑地说,“门卡在这边是有效的,但在另一边就不行了。”
“什么意思?”莱姆再问。
“是这样的。只有旅馆房间门上的插口才能辨识这种门卡,拿到前台却不行。前台的那种机器只能把密码刻录到空白门卡里,但无法告诉你已刻录好的门卡是属于哪一个房间的。”
“为什么不能?这太荒唐了。”
“因为没人会想知道。”
“当然,除了我们。所以,我们现在要一间一间去试这张门卡了。”
“该死!”莱姆吼道。
“你说的正是我们的心里话。”他们其中一人说。
塞利托问:“好吧,需要我加派一点人手过去吗?”
“不用了。我们一次只能试一扇门,没别的方法可行。如果恰好房间里有一位新入住的客人——”
“——这张门卡就失效了,这只会让我们的心情更糟。”
“喂,两位?”贝尔朝麦克风说。
“请说,罗兰。”
“我们听出你的声音了。”
“你们刚才提到兰汉姆·阿姆斯,那家旅馆在哪里?”“在东七十五区,靠近莱克斯。”
“这个名字我觉得很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这个地方我们排在第二位。”
“试完贝克曼旅馆就过去。”
“总共有六百八十二个房间,我们最好马上开始。”
他们结束通话,好让这对“双胞胎”警探开始展开这项艰巨的任务。
库柏的电脑响了一声,有电子邮件发送进来。他马上点开。“是华盛顿的联邦调查局实验室……他们总算把‘魔法师’运动背包里那些金属碎屑的报告做出来了。他们说,根据上面的痕迹,它与一种时钟的机械装置吻合。”
“那不是时钟,”莱姆说,“显而易见。”
“你怎么知道的?”贝尔问。
“那是导火索。”萨克斯严肃地说。
“我也这么认为。”莱姆说。
“一枚汽油炸弹?”库柏问,朝昨晚威尔留下的那块手绢“纪念品”扬了扬头,这块手帕曾被浸泡过汽油。
“有可能。”
“他有足够的汽油,又对火十分着迷。他会去烧死下一个被害人。”
就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一样。
那场火可以说“谋杀”了他——谋杀了他旧有的自我——这样一来,他在谋杀他人时,或许会觉得舒服些,可以减少愤怒累积在他心中的焦虑。
莱姆发现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下午即将来临……下一位被害人即将面临死亡。只是,他会在何时作案呢?是十二点零一分?还是下午四点整?一股混杂了挫折和愤怒的战栗从他的脑中产生,随后消失在他毫无知觉的身体中。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也许,是根本没时间了。
然而,凭目前已知的证物线索,他推断不出半点结果。他觉得时间行进得异常缓慢,有如静脉滴注的点滴。
收到一份传真文件。库柏马上读了出来。“是皇后区的文件实验室传来的,他们已经打开马自达车里的那份报纸。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也没有圈起来的地方。报纸上的新闻标题都在这里。”
他把这张传真贴在写字板上。
电力中断 警察局停工四小时
共和党大会于纽约市召开
家长抗议女子学校安全设施简陋
民兵密谋杀人案周一开庭
周末集会广筹慈善机构经费
老少皆宜的春季娱乐
州长市长会晤共商新西区规划
“这里面肯定有一条具有特殊意义。”莱姆说。但是,是哪一条呢?嫌疑犯把目标锁定在女子学校?还是锁定在集会上?警察局电力突然中断,会不会是因为他去那里试验某种新装置造成的?尽管他们又取得了新的证物,但案情仍旧扑朔迷离。莱姆的挫败感更重了。
塞利托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害怕又发生了新的谋杀。
现在已经是一点零三分了。
时间已进入下午,进入杀戮时刻。
幸好,这个电话通知的显然不是坏消息。塞利托惊喜地扬起眉毛,对着电话说:“太好了……真的吗?嗯,离这儿并不远。你能过来吗?”他把莱姆住处的地址告诉电话那端的人,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谁打来的?”
“爱德华·卡德斯基,就是俄亥俄州那个威尔被烧伤的马戏团的经理。他现在刚好在纽约,而且已经收到我们的留言,现在正要赶来和我们谈谈。”
这个男人健壮结实,中等身材,留着银灰色的胡子和同色卷发。
自从昨晚威尔突然造访后,莱姆变得有些敏感多疑。他和爱德华·卡德斯基打过招呼后,便要求对他的身份进行查验。
“请别介意。”塞利托边核查边解释,由于疑犯有可能化妆成任何人,才不得不如此麻烦。
卡德斯基很少遇到不认识他的人,更别说要他出示身份证明了,但他还是按照要求,拿出伊利诺伊州核发的驾照递给塞利托。梅尔仔细比对了照片和眼前的人,朝莱姆点了点头。他刚才已在线联络了伊利诺伊州的机动车辆管理所,调出这张驾照的详细资料,上面也有这个人的照片,确定此人身份无误。
“你们留言说,有和埃里克·威尔有关的事要问我?”卡德斯基说。他的目光如老鹰般锐利,盛气凌人。
“没错。”
“这么说他还活着?”
这个人竟然这么问,顿时让莱姆泄了气。这说明,卡德斯基知道的事似乎比他们还少。
莱姆说:“他活得可好了,而且还是纽约市连续几宗凶杀案的嫌疑人。”
“不会吧!他杀了什么人?”
“几位市民,还有一名警察,”塞利托说,“我们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以便我们找到他。”
“自从那场大火发生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你们知道那件事吗?”
“知道一些,”萨克斯说,“你可以详细讲一讲。”
“要知道,他为了这件事怨恨我……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威尔和他的助手在我们的马戏团中做魔术和快速变装的表演。哎,他们真的很棒。应该说,是令人赞叹不已。但我们也连续几个月都接到投诉,马戏团的同事和观众都有。威尔会吓唬观众,他就像一个独裁者,而他的助手都像是被他洗了脑,对他言听计从。魔术对他而言就像宗教。经常有人在威尔的彩排或正式表演中受伤,受伤的人甚至包括那些自告奋勇上台的观众。但威尔根本不在乎,他认为魔术表演一定要有一点风险才能趋于完美。他说魔术就像一块烙铁,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深深的烙印。”这位制作人冷冷地笑了起来,“但在今天的娱乐事业中,这是不可能被接受的,对吧?所以我和西德尼·凯勒——马戏团的老板——讨论之后决定只能开除他。于是,在一个周日的早上,我让舞台经理去请他在日场演出之前离开。”
“是发生大火的那天吗?”莱姆问。
卡德斯基点点头。“经理发现威尔当时正在布置舞台,用了许多丙烷绳,准备表演‘燃烧的镜子’。经理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他,但威尔毫不理睬——他把经理推下舞台,继续布置他的表演机关。于是我冲上舞台,他一把揪住我。我们并没有真的打起来,只是扭打纠缠了一会儿。但那时有条丙烷绳松了。我们碰倒了一把铁椅子,我猜,可能在撞击时产生了一点火花,结果引燃了汽油。他被烧伤,而他的妻子则被烧死。整个马戏团的帐篷都毁了。我们商量过要起诉他,但他却溜出医院,从此销声匿迹。”
“我们已知他在新泽西州有一个危害他人安全的犯罪记录,你知不知道他是否在其他什么地方被逮捕过?”莱姆问。
“不知道。”卡德斯基摇摇头,“我真不该雇用他,但如果你看过他的表演,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他是这一行里最棒的,观众或许会被他吓着,甚至可说被他虐待,但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花钱买票看他的表演。你们真应该听听现场的热烈掌声。”这位制作人看了一眼手表,一点四十五分。“真抱歉,我的演出再过十五分钟就要开场了……我想,你们最好多派一点警车到那边去。既然威尔已在附近出没,那么在我们周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派去哪里?”莱姆问。
“去我演出的地方。”他朝中央公园的方向扬了扬头。
“那是你的剧团?奇幻马戏团?”
“是啊。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你们不是派了一辆警车停在那里……你们肯定知道,奇幻马戏团就是以前的哈斯伯和凯勒兄弟马戏团。”
“什么?”塞利托问。
莱姆瞟了卡拉一眼,她连忙摇头。“昨晚我和巴尔扎克先生通话时,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在那场大火之后,”卡德斯基说,“我们将戏团进行了重组。鉴于太阳马戏团当年的成功,我向西德尼·凯勒建议走他们过去的路线。于是,拿到保险理赔金后,我们便成立了奇幻马戏团。”
“坏了,坏了,坏了。”莱姆瞪着证物表喃喃地说,“这就是威尔出现的动机,”他大声宣布,“他的目标就是那个马戏团——奇幻马戏团。”
“什么?”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证物表上,寻找符合这个假设的线索。
最后,他肯定地点了点头。“狗!”
“什么?”萨克斯问。
“去他妈的狗!看看证物表,你们看!动物毛发和中央公园的泥土都出自狗丘!就在窗户外面。”他用力朝前方伸着头,“他在骑马小径上不是为了观察谢丽尔·马斯顿,而是在观察那个马戏团。那张报纸,在马自达汽车上找出的那张!你们看看上面的标题:‘老少皆宜的春季娱乐’。快给那家报社打电话,看看那则消息是否和奇幻马戏团有关。托马斯,打电话给彼得!快!”
这位看护有位好朋友在《纽约时报》当记者,这个年轻人过去曾帮过他们不少忙。托马斯抄起电话打到报社,虽然彼得·霍汀斯是国际新闻部的记者,但他很快就帮他们找到了答案。他把这个标题的内容告诉托马斯,由他转述给众人:“这则新闻报道的就是那个马戏团,全部的细节都写出来了,包括演出时间、节目内容、演员介绍,甚至还特辟了一个小版块专门介绍安全措施。”
“该死!”莱姆吼道,“他是在收集情报……而那张通行证呢?可以让他在后台自由出入。”莱姆眯起眼睛看着证物表。“有了!我明白了。那些被害人各自代表的是什么?是马戏团里的工作。一位化妆师、一位马术骑师……至于第一位被害人呢?没错,她虽然是学生,但兼职的工作是什么?是唱歌和逗小孩开心——和马戏团里的小丑所做的一样。”
“至于谋杀使用的方法,”萨克斯点出,“全是魔术技巧。”
“没错,他已经盯上你的马戏团了。特里·多宾斯说,他的根本动机是复仇。妈的,他一定在你的剧场里埋好了炸弹。”
“我的上帝,”卡德斯基惊叫起来,“那里面有两千个人!而演出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开演时间是午后两点……
“这是星期天的日场演出,”莱姆补充道,“完全和三年前在俄亥俄州一样。”
塞利托抓起摩托罗拉步话机,呼叫派驻在马戏团门口的那两名警员。没有人回应。他皱起眉头,用莱姆的传声器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科斯洛夫斯基警员。”不一会儿,有个男人接起电话。
塞利托报出自己身份后,便朝电话吼道:“你的步话机为什么没开?”
“步话机?哦,我们已经下班了,警督。”
“下什么班?你不是还在值勤中吗?”
“是这样的,警官,有人通知我们说可以结束站岗了。”
“什么?”
“半小时前,有位探员来通知我们,说这里不再需要监视了,还说今天可以下班休息了。我现在正带着家人前往洛克威海滩,我……”
“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
“五十几岁,留胡子,棕色头发。”
“后来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走到我们的车边,出示了警徽,然后就让我们下班了。”
塞利托恶狠狠地挂断电话。“真的发生了……哦,天啊,真的发生了。”他朝萨克斯吼道,“快通知第六分局,让防爆小组马上过去。”说完,他立刻呼叫总部,要求紧急救援小组和消防车马上出动前往奇幻马戏团的演出地点。
卡德斯基奔向大门。“我得去疏散帐篷里的人。”
贝尔说他正在联络紧急医疗小组的人,马上在哥伦比亚长老会医院成立临时烧伤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