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忙完所有事之后,我累了。我想睡个懒觉,但睡不着。太兴奋了。
疼痛……
因为最近的尝试,我已经研究过这个课题。我知道有各种各样的疼痛。比方说,神经性疼痛发生于神经遭受攻击或撞击的时候(打中你的“笑骨”——哦,是啊,那可不好笑,对吧)。那不一定是剧痛,更多是抽痛和刺痛。
然后还有精神性疼痛,或心因性疼痛。这种疼痛源于环境因素、压力和一些生理刺激,如偏头痛。
但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最为普遍的疼痛叫伤害性疼痛。当你用锤子的时候,没锤中钉子,反而砸烂了拇指,我觉得这个词就很贴切。有几类不错的伤害性疼痛,让我这样的鉴赏家有很多东西可以捣弄。我想起了托德·威廉姆斯:钝挫伤的冲击。或者用剃锯切割(我不久前用过那玩意儿)。另外一种:灌威士忌灌到麻木的阿莉西亚的丈夫,将她一扭一拽,她的桡骨就透过血肉戳了出来。
然后还有热伤害性疼痛。是的,冷也痛,但最糟糕的肯定是高热。冰冻带来麻木,大火让你尖叫、尖叫、尖叫。
受害者临死前的最后几分钟,我看得再清楚不过。我身处街对面一栋不太安全、没有电梯的五层楼房,自始至终都在屋顶平台观察他。透过巨大的窗户,很方便看到他。他醒过来,傻乎乎地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这让我担心了。我当时不确定那地方的瓦斯是否充足,可以让事情如我所愿。
但是一会儿后,他朝门走去,接着是爬。
那时我就确定,瓦斯够多了——而且随着倔劲上来了——我打开了开关,这时他离门只有一两码远,安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不过,他当然没有掌握。
通过云服务器,一个简单的指令被发送出来,cooksmart豪华炉灶就被点燃了。一万一千美元,能让你买到一件反应非常灵敏的电器。
我的受害者变成火焰中一道抽搐、摇晃的影子,而且当烟雾把他吞没时,他仍在摇晃,不过我看到了他躺在地上打滚,浑身颤抖,像打拳击一样双手双腿上举。烟雾翻涌、翻涌、翻涌,我便看不清了。
至少,他用那个高级炉灶享用了几顿美餐。
事情办完我就离开了,带着强烈的满足感回到这里,想小睡一会儿。
人民卫士稍后会另写一篇文章给媒体,提醒他们过度消费是一件糟糕的事,等等。你烧死了某个人,之后撰写宣言时,就没必要表达过于清晰、行文过于机敏。实物教学的效果最好。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头晕目眩地坐在床沿,想着接下来这忙碌的一天。
我有针对另一个可怜购物者的计划。
伤害性疼痛……
针对红也有计划。关于她的习惯,我想该知道的我现在都知道了。应该不错。对我来说,我计划的东西肯定很好玩。
我还有一些时间,便走进了玩具房。
制作微缩模型的时候,我的工作模式是先画一张蓝图,虽然那不是蓝色的。然后,我集中精力打造我手头物品的每个部件。支腿啊、抽屉啊、顶部啊、框架啊——不管那可能是什么。而且,我按照先难后易的顺序来进行。比如,十八世纪的支腿雕刻起来就非常难。细长却又复杂,有凸起、球节和波纹,棱角分明。我用一块块木料把它们慢慢雕出来。我用刀片和砂纸细细打磨。然后就该组装了。现在我手头的这个微缩模型,是给一位“美国女孩”客户制作的一张爱德华七世时期风格的床,她的父亲是明尼阿波利斯的一位律师。我知道这事,是因为他开给我公司的支票里含有‘esq.’的三字母组合缩写,列在他的名字后面。这活计我差点没接,因为阿莉西亚告诉过我,她跟丈夫发生状况后在律师那里碰到的麻烦。她没有任何不法行为,你觉得她应该会一切顺利。但不是的,而这就拜律师所赐。但我需要维持生计,而她也不会在意这事,我觉得不会。不管怎样,我没告诉她。
透过放大镜,我将榫钉接缝拼到一起,就知道会正好合适,因为我已经测过两次了。说句老话,开个玩笑。事实上,我在切割之前测过十几次了。
家具和人生,经验相通。
一个小时后,床差不多完工了,我把它放在放大镜的工作面的环形灯下,观察了一会儿。我想再修饰一下,但这时克制住了。很多作品被糟蹋,就因为工匠不知道何时该收手(我说的是人生教训)。但我知道何时该收手。再过几天,等清漆干透、打磨光滑,我就用泡沫包装膜和泡沫花生把它包好,然后寄走。
在研究作品和处理收尾工作的时候,我打开了播放器。我现在只是听着,稍后会把这篇日记记录下来。
这个春天相当有趣。我辅导他们学微积分,不过作为运动健将来说,他们非常聪明,让我感到惊讶。弗兰克和萨姆。这个说法带有偏见,就好比人们说我真的很聪明,因为我是瘦豆角,是怪人,而我不是。我还算聪明,数学学起来容易。科学、计算机也是,不过别的事就不行了。
我们在萨姆家吃比萨、喝汽水,他父亲进来跟我打招呼了,他特别亲切。他问我喜不喜欢棒球,我当然不喜欢,因为我父亲一连几小时坐着不动、抽烟、看比赛,不搭理我们。但正因为我们的父亲一连几小时坐着不动、抽烟、看比赛,特别是打比赛的如果是圣路易红雀队或亚特兰大勇士队的话,因此我知道了足够多的比赛的事,聊起来就不像个白痴了(我还知道怎么投蝴蝶球,哈!虽然投得不是很好!)。我还可以聊聊一些球员、一些统计数据。
弗兰克来了,我们开始闲聊,萨姆说咱们开个毕业派对吧,一开始我以为他说这话没过脑子,一时疏忽了,因为我在这儿,因为我在学校除了数学俱乐部和计算机俱乐部的派对之外,从来没被邀请参加过派对——但那些不是真正的派对。而且,我是三年级的学生。但弗兰克说派对很棒,然后转头对我说让我负责音乐,就这样。这就意味着我不但被邀请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音乐可以算是最重要的部分。我不知道——因为,是啊,我以前从没参加过派对。但我要把事情做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