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让他忧心的是,他是真的相信威廉·布伦特手上有关于案子的确凿线索,能够帮助警方阻止这些惨绝人寰的屠杀。但这个线索现在却和他一起人间蒸发了。
赛琳娜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并把派斯顿递到他手边。幼小的儿子兴奋地用小手握着德尔瑞长长的大拇指,这让他心中的烦忧瞬时减轻了不少。她对他说:“我很难过,亲爱的。”
他望着窗外,看着周围和地平线上那些高低起伏的大厦形成的复杂几何图形,布鲁克林大桥的砖石桥身隐约可见。他忽然想起沃尔特·惠特曼的诗《横过布鲁克林渡口》中的几句:
我曾经的壮举此刻看来苍白而可疑,
而我自以为伟大的思想,事实上是否也只是粗浅与贫乏?
这些词句此刻恰好像极了他的心境。表面上的弗雷德·德尔瑞有点嬉皮笑脸、脾气急躁、性格强硬,是善于走上街头处理实际状况的人。他只是偶尔会想——不、不止偶尔——假如他赌错了该怎么办?
不过,惠特曼那首诗的下一节开头才是精华所在:
不单单只有你了解何谓邪恶,
我也曾见识过邪恶的模样……
“我该怎么办才好?”他沉思着。
这个“保卫地球正义”组织……
他沮丧地回忆起曾经拒绝参加的一场高级别会议,内容是关于卫星数据及情报收集与分析的。简介上写着“未来的形状”。
那时德尔瑞溜回街上,边走边扯着嗓门儿说:“我来让你看看未来是什么形状。”然后把简介揉成一团,以三分球的姿势准确地投入了路边的垃圾箱。
“所以你今天就……待在家里?”赛琳娜一边问,一边擦着派斯顿的小嘴,逗得小宝宝咯咯直笑,双手比画着还想要多擦一会儿。赛琳娜满足了这个要求,还轻轻呵着小家伙的痒。
“这个案子我本来已经有了些眉目,却突然没了消息。呃,是我没把握住机会。我信错了人,被摆了一道。”
“一个内线?把你甩了?”
他差一点就说出那十万美元的事了,但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跑了,无影无踪。”德尔瑞咕哝着。
“不仅跑了还失踪了?”赛琳娜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该不会是他吓得一溜烟儿跑掉躲起来了吧?”
德尔瑞终于忍不住笑意说:“我只会用有杰出才能的人做线人。”但这份笑意很快又消失了,“两年来他从不曾缺席过任何一次碰头会或电话。”
当然了,之前的两年从来都是先办事后拿钱。
赛琳娜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他老实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吧?”
“应该可以,什么事?”
“你知道地下室里堆了好多东西,你之前一直说要收拾来着?”
弗雷德·德尔瑞的第一反应是:你是在开玩笑吗?但想想自己现在手上根本没有任何关于盖尔特案的有用线索,只好把宝宝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起身跟着妻子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