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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1 / 2)

载潋冒着此刻的倾盆大雨跑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既伤心又气愤地一把掀开马车前的帘子,重重地坐进去。静心和瑛隐在马车里等待着载潋回来,见她此刻神情悲愤,头发都已湿透了,额头上的水滴正顺着贴在脸颊上的碎发向下淌。静心与瑛隐二人对视了一眼,已能猜到了大概。

静心来不及开口,便忙将载潋身外穿着的湿衣裳脱了,将一件干净的衣裳重新为她穿上,随后才温柔问她道,“格格怎么生这样大的气?”

载潋却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将自己对于朝局与皇上处境的担忧讲给静心听,她转头掀开马车的帘子,将头探出窗外,迎着外头的冷风冷雨,才感觉自己稍稍冷静下来。可每每想起皇上那句“你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只盼望风风光光嫁人?”,她就感到痛彻心扉的疼痛,如今自己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她豁出了一切选择与皇上站在同一边,她放弃独善其身的机会,愿意为了皇上,在太后面前伪装成为太后的“耳目”,冒着随时可能被太后发现的生命危险。而皇上却这样怀疑自己的居心。载潋感到彻头彻尾的失望与愤怒,竟不知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下的决心,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而阿瑟虽不知道皇上究竟都对载潋说了什么,却也能猜测几分,大概与今日在颐和园中所见所闻的一切有关,她聪慧的头脑敏锐地洞察着如今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她知道当今的皇帝深受战败割地的挫折,想要改良政治,以求富强。而她作为北洋水师右翼总兵刘步蟾的女儿,同样深受甲午战败、痛失生父的打击折磨,所以在她的内心中是无比支持当今皇帝的决定的,自然不愿意载潋与皇上产生矛盾误会,阿瑟于是拍了拍载潋的背,缓缓开口道,“格格,我知道您正生气难过,可我猜想,您心里是知道的,无论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说的都是气话。格格不能过心,您还曾对我说过呢,要我放心,因为咱们的万岁爷是天下最仁慈的人,不是吗?”

载潋此刻才回过头去,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阿瑟也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载潋是发自内心敬佩阿瑟的学识和坚韧,她知道自己此时内心的苦恼,阿瑟一定能理解,便牵住了阿瑟的手哽咽道,“阿瑟,今日六叔对我说,皇上左右亲近大臣,皆为太后拨用。而我也亲耳听到太后对庆亲王还有荣禄说,皇上变法乃任性胡为,俟到时候,她自有办法!我是不寒而栗,唯担心皇上处境与安危,我劝皇上要谨慎康有为,万勿操之过急,可皇上却认为我是想独善其身,只等风风光光嫁人,安度余生!”

载潋说罢后委屈地扑在阿瑟怀中嚎啕大哭,她积压在心中的委屈与难过在倾诉过后全部迸发,阿瑟心疼地抚着载潋的背,她听着载潋伤心欲绝的哭声,眼里也不禁溢满了泪光,她轻声在载潋耳边道,“格格,皇上如今正全情筹措新政,赏识南海进士康有为,意欲召见。而今日皇上能亲自来到颐和园,依阿瑟拙见,更是想要孤注一掷了,想为了新政直面太后,他且不自惜,如今正是想要一展宏图的时候,格格出面劝阻,皇上自然很难接受,可我相信以皇上英明圣聪,总有一日能理解格格用心良苦。”

回到宫中时,载潋一言不发,她看到皇上同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几次三番想要来同自己说话,可她心里的怒气未消,只当做没有看见,径直回了偏殿。而载湉心中也同样赌气,他本想放下身段去向载潋承认错误,可他见载潋完全不予理会的模样,便也一言未发,所幸不再理会,大步铿锵地回了自己的寝宫。

夜深后,载潋仍旧无法入睡,她忽然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灯笼的亮光从偏殿的窗外投射进来,将墙面映得通红。载潋翻身坐起,透过偏殿的窗,看到几名小太监手里打着红灯笼,为跟在他们身后的珍妃引路。载潋想起今天皇上答应了珍妃,晚上要传召她,皇上果然没有食言。载潋坐在床边独自垂泪,索性穿上了衣裳,趁着珍妃已进了养心殿,四下无人注意到自己,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养心殿的院落。

载潋去到御花园中,坐在浮碧亭内独自一人听雨,她望着湖中倒影着的朦胧月色,只希望皇上能真如阿瑟所言,有朝一日能理解自己的用心。她摸出怀里带着的那块额娘临终前托付的玉,她将玉放在掌心里来回摩挲,不知不觉间泪已落满了掌心,她想起额娘临终前,曾叮嘱她与皇上,将来要同心一体、共渡难关。自己还曾字字肺腑地答应额娘道——“女儿将来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皇上,有女儿在,绝不让皇上感到分毫的悲苦孤独。”

载潋想起很多年前的正月十五,自己和三位哥哥,还有那时候尚在世的父母一起在这里,在浮碧亭入宫过元宵节的场景,那是她第一年入宫过春节。那时候的自己坐在哥哥和父母的中间,尚不懂得任何愁苦。

载潋擦了擦玉佩上的泪水,又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她感到夜里的风有些凉,便将衣服紧了紧,她将下颚抵在浮碧亭的雕栏上,将玉佩揣回胸口,她合了合眼,想到额娘临终前笑得那样安心,是因为皇上答应额娘道——“额娘…您放心,儿子会尽全力爱护妹妹,将她放在心尖儿上疼爱,有儿子在,绝不令妹妹有分毫的危险,受分毫的欺辱。”

载潋摇了摇头,想到如今局势瞬息万变,太后虎视眈眈,她宁愿用自己的平安去换皇上的平安,去换他“没有分毫的危险,不受分毫的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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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荣禄;户部尚书、帝师翁同龢;时任总理衙门大臣李鸿章;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吏部尚书廖寿恒;曾出使英国访问、精通日文的总理衙门大臣张荫桓,共五人在总理衙门西花厅接见了得中进士尚不满三载、身居区区六品工部主事的康有为。

可此刻坐在西花厅内的几位大臣,纵使身居高位,荣相列国,贵为帝傅,却无人敢对眼前的区区“小臣”轻视半分,因为他们都知道,此刻坐在他们眼前的人,正是皇帝迫切希望能破格亲自召见的人。

康有为不卑不亢地向眼前几名大臣见礼后,才方落座,眼前五名大臣的目光都已全部落在康有为身上。康有为机敏地审视着眼前的朝廷大员们,他知道他们当中,有人热衷支持新政,有人是皇帝倚信的老师,而有人却是太后党羽,对变法更是持怀疑抵触的态度。眼前五人的身份立场各不相同,于康有为而言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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