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低下头。
他又开始吻她。
剥夺她的呼吸, 剥夺她的理智。
这真荒谬。
他和她像一对走错片场的演员。
在想象里,一把枪已经瞄准了他的后心,或者是后脑。那只看不见的食指随时会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破空而来,让他们两个人都脑浆迸裂, 横死当场。然而他竟然还有闲暇,重重地咬着她的唇瓣,狠狠吮吸她的舌尖。
死亡的想象让松虞的肾上腺素狂飙着。
于是她也毫不留情地咬了回去,将太过激烈的情绪,尽数都宣泄在他身上。
“呵。”
池晏在她耳畔轻笑一声。
铁锈的味道,从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像被投入深海的一点腥红,立刻吸引来了嗜血的鲨鱼。接着是更凶猛的攻势,更危险的进犯。深海里的光柱,照亮那巨大的、柔软的鱼鳍,致命的美,几近缺氧的银光,在她眼前炸开。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这样的吻里,时间都是失去意义的。心脏也变成停摆的指针。
池晏终于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好了。”他说。
松虞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爬过鬼门关的冷,和那个滚烫的吻重合在一起,像一道巨大的漩涡,在不断地将她的意志力所蚕食。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
而池晏也并没有松手,仍然压着她的两只胳膊,将她禁锢在这个狭窄的导演椅上。
黑暗里,他的眼睛依然很亮,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真遗憾,我们不能继续下去。”池晏说,“如果你是在我的房间,我不会放你走。”
“……我们的确很契合,是吗?”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
不知为何,这样蛊惑的低喃,反而让她慢慢清醒过来。
她知道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松虞只是垂着眼,平复自己的呼吸:“他死了吗?”
她的声线很平静,竭力不让他听出自己的战栗。
池晏的眼神也慢慢地变回了最初的冷静。他就这样冷静地,审视地看着她。
“不用管他。”他短促地说,“有人会处理,我们先离开这里。”
松虞:“好。”
站起来的时候,大脑仍然感到眩晕。
或许因为缺氧,或许因为恐惧。
但她很快就站直了身体,跟在池晏后面,半点没有犹豫,无声地离开了片场。门外,三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加入了他们。
可是由始至终,她的视线,只能锁定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
偶尔有影影绰绰的光线,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是如此硬朗;而他的步伐始终是如此稳健,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显然他们在用某种方式与外界沟通。所以这几个人能够轻车熟路,在深夜的窄巷里穿行,毫不迟疑。
偶尔池晏会说些什么,一两个短促的词,声音压得极低。她并没有仔细去听。
只是冥冥之中,松虞依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心跳从未平复过:
电还没有来。
这一次停电的时间竟然如此漫长。
突然之间,池晏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身边的手下亦停了下来,摆出了戒备的姿势,十分警惕地四下环顾。
“信号被切断了。”池晏说。
他的声音很轻,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但是松虞的心却一沉——
预感成真。一种溺水般的恐慌感袭上心头。
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某种失控。
到目前为止,池晏带她走的,一定是一条安全的路。
只是从现在开始,就不再是了。
偶然?还是人为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