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凤瑾元的脸也黑了,那黑暗程度完全不亚于这个孩子。他不但脸黑,眼里也似乎能喷出火来,瞅着他那架式就好像要冲上前去把这孩子给掐死。
月老板的戏还在继续,但声音却有点儿走调,两旁拉着弦器的人紧着给往回找也没找明白。这人伸着脖子就往人群里瞅,无奈围着的人太多,连孩子的面儿他都没见着。
那一声质疑孩子面黑的话也传到他的耳朵里来,有那么一瞬间,这月老板的心思十分的复杂。一方面害怕事情穿帮想赶紧唱完赶紧走,另一方面,又觉得孩子像他还是像有点小骄傲的事儿,这怕是每一位父亲都会有的情怀。可惜,他这个父亲却注定是见不着光的。
人们的议论还在继续,有人说:“别是凤先生的那房小妾也是个黑脸吧?”
有人马上反驳:“不会,凤家那个姓韩的小妾从前是风月巷子里出来的,可是白皙好看得很,怎么可能是个黑脸。”
还有人说:“凤先生那房小妾也是双丹凤眼吧?”
立即有人辟谣:“本官见过那小妾一次,可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货真价实的双眼皮。”
这话一出,人们又集体不解了,“既然是个白肤大眼的美人,何以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这个问题在凤瑾元的脑子里不停地回响,无限放大,就像个恶魔一样搅动着他的所有神经。可是这种时候他能怎么办?当众翻脸将韩氏吊起来拷打?还是当众把这孩子给摔死?
他什么也不能做,家丑不能外扬,沉住气,把这喜宴熬过去,待这些人一走他再去跟那个婊。子算帐!
凤瑾元咬咬牙,一摆手让奶娘将孩子抱走,这才扬声道:“孩子昨晚才刚出生,看得出什么黑白,来来来诸位大人,咱们喝酒,喝酒。”
孩子被抱走了,凤瑾元又故意岔开话题,人们便也不再追问,一个个回到座位上开始继续吃席。那月老板的一出《养恩》唱完,不知道是谁又点了出《父亲》,凤瑾元听得几乎吐血,可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驳对方的面子。他总算是明白了九皇子为何要给凤家张罗这场喜宴,敢情都在这儿等着呢!
凤瑾元将一道凛冽的目光往凤羽珩所在的方向射了过去,却没想到凤羽珩已经没在原位坐着了,而是蹭到了玄天冥那头。现在坐在她之前那位置上的人是想容,这一道目光被想容全部接收,吓得小姑娘一哆嗦,但很快的,想容竟鼓起勇气,直朝着凤瑾元就走了过去。
凤瑾元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三女儿就已经到身边儿了,一脸的委屈相,站到他面前就来了句:“求父亲给女儿作主。”说完就要跪。
凤瑾元哪里肯让她就这么跪下,今天本来已经够丢脸了,想容要是再来这么一下子不是更添乱吗?让他如何收这个场?他用胳膊把想容给架住,面带怒气,咬着牙道:“你干什么?还嫌不乱吗?”
想容对这个父亲本就失望透顶,如今看着女儿来诉委屈,他不是问问出了什么事,居然只是嫌她添乱!想容心里的火气也上了来,平时弱弱的小丫头一但较起真儿来也是够人一受,就听想容突然把嗓门给提高了许多,扬声道:“父亲!您不给女儿作主,女儿早晚有一天要被韩姨娘给害死啊!”
这一嗓子喊出来,凤瑾元是想拦也拦不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唰唰地往这边投来,就连月老板都不唱了,一脸错愕地往想容这边看。
想容双眼含泪,下定了决心一般盯着凤瑾元,一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依然在说:“父亲,女儿就是想问问,年初一月的时候,韩姨娘为何要把我推到湖里?”她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哭一边问,同样的问题足足问了三次,问得那些原本没听到的人也都听明白了。
凤瑾元气得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现在不想杀人,他现在想自杀!
而凤羽珩则偎在玄天冥身边,贼兮兮地笑着说:“人尽皆知,果然是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