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滢拿着几个散掉无用的玉环,无奈:“你把环柄拿走,给我单留这几个环做什么?”
漠苍岚不以为意:“没有环柄,你还能串起来,那才是真本事。”
……
看她已经掌握了九连环,所以故意给她添堵?
傅思滢差点气红眼。气呼呼将无用的玉环装进挂兜,转而把玩起他后给的孔明锁,没一会儿就分了心。
看她这么轻易就被转移注意,漠苍岚浅浅勾起一点嘴角。晓得以后要让方止多准备一些稚童的玩具。
等车外响起到府的通禀,傅思滢才恋恋不舍地收起孔明锁,动作利索地步下马车。
她倒要看看,漠苍岚带容辰来慕王府是要做什么!
“长姐。”
“别慌,我跟着你。”
姐弟二人进入慕王府。王府管家迎面走来,对漠苍岚禀报:“主子,物件已经准备妥当,拜师礼随时可行。”
傅思滢惊:“拜师礼?”
方止笑:“是啊,傅少爷若要拜师,哪里需要拜外人为师,王爷便可教导傅少爷成材。”
这是……漠苍岚要收容辰为徒?
傅思滢诧异,看向面不改色的漠苍岚:“你打算收容辰为徒?”
“嗯。”
“……”傅思滢语塞几息,语气坚定,“不,我不同意!没人说过要拜你为师。”
这话让王府的下人齐齐露出汗颜无奈的神情。这种意想不到的好事,也就傅大小姐会拒绝了。
见傅思滢反对,漠苍岚横目觑她一眼,冷漠讥讽:“也没人说过要收你为徒,此事与你无关,你管得太宽。”
说罢,视线看向傅容辰。
傅思滢也急急看向容辰:“你当然也不想拜他为师啊。”
呃……容辰一脸难色。慕王爷除了喜怒无常、阴狠毒辣外,文韬武略也是众所周知。能够拜慕王门下为徒,还是唯一的徒弟,无疑会收获良多。
按理说,容辰就算是有意拜慕王为师,顾及长姐反对,不拜就也不拜了。但眼下,长姐的殷殷目光显然抵不过慕王的淡淡睥睨。
“姐,”容辰吞咽一下,“我,呃……”
一见容辰犹豫结巴,傅思滢顿时心中一跳,一巴掌拍上容辰的后背:“不要怕!有长姐给你撑腰。”
“呵。”
她话语未落,就得到漠苍岚的一声冷笑,极为讥讽。
容辰为难地瞧一眼长姐,忍不住低声叨叨:“你从哪儿给我撑腰啊……”明明自己都被慕王爷拿捏得不要不要的。
“我……”
弟弟的质疑实在是令傅思滢哑口无言、痛彻心扉。
转头看看镇定自若的漠苍岚,再转头看看犯怂屈膝的容辰:“你真要拜他为师?那芝玉公子呢,你觉得他比芝玉公子强吗?”
这个问题不用容辰回答,漠苍岚当即反问:“怎么,难道本王比不过白倾羽?”
他的目光阴阴,紧盯傅思滢。
傅思滢一怔,后没忍住翻他一个白眼,眼中含意很明显:能不能比过,你心里没数吗,非要让我说出来落你脸面?
读出她眼中对白倾羽的推崇,漠苍岚倏地紧目,伸手抓住容辰,将容辰像个小鸡仔一样往前拉扯。
“执礼!”
慕王府的行事用不着质疑,下人早已将拜师礼所用的物件准备齐全。几乎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傅思滢便看到弟弟跪在漠苍岚的脚下,恭恭敬敬地磕头,敬茶。
“师父,请喝茶。”
漠苍岚接过茶,目光瞥过站在堂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傅思滢。傅思滢呆呆愣愣的模样似乎是取悦了他,他的嘴角露出一点点笑意,如同在荒凉冰原上增添一抹春红。
眼看漠苍岚将茶水一饮而尽,王府管家高呼“礼成”,傅思滢抿紧双唇,半晌,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既然已经礼成,她再不情愿也无济于事。刨去她本人对此事的不情愿,其实漠苍岚能成为容辰的师父,对容辰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学识、武功、治国之策、治军谋略……容辰可以从漠苍岚身上学习的,太多太多。何况漠苍岚有权有势,其慕王的身份对容辰更是一个极大的庇护。
傅思滢唯二需要担忧的,一是容辰会不会学成漠苍岚一样的心狠手辣、四面树敌,二是……漠苍岚早死怎么办?
万一容辰真的跟他学成了心狠手辣、四面树敌,突然,漠苍岚断气投胎,那岂不是他留在人间的罪孽都得落到容辰头上?
忽然想到这两点必须要担忧的,傅思滢只觉咽喉一哽,愁得脑袋都要疼。
哎!怎么就没快点想到这两点,眼睁睁地看着容辰的拜师礼成?
容辰正式成为漠苍岚唯一的徒弟,一时间,言行更是拘谨,对漠苍岚的畏惧恭敬更甚。
漠苍岚说:“你不用再去书院,没什么好学的了。从明日起,和上学的时辰一样,来慕王府接受训教。”
“是,师父。”
“本王有空会亲自指点你,如果不得闲,也会命可靠的人教你。傅容辰,百天之后,你要进行一次考试。若是通过,就可以继续留下,若是没有通过,本王与你的师徒缘分也就罢了,你可以转头再去寻芝玉公子。”
容辰怔愣住,后重重点头:“是。”
两句话的工夫,漠苍岚已经开始布置教学任务:“你的擅长是马上功夫,那么百天之内就专精骑射之类。慕王府不是傅家,没有人会对你手下留情,你要做好准备。”
“是,徒儿一定勤奋练习,不会辜负师父的栽培。”
眼看这师徒二人已经适应新的身份,傅思滢脸上还没有消散的难色和不情愿倒显得自作多情起来。
她认真地考虑后,悄声向漠苍岚询问:“慕王爷,您的身体近来可康健?”
这突然诡异的问话叫漠苍岚眉头一蹙:“你是指什么?”
嗯?
指什么?她还能指什么?
傅思滢纳闷:“你收容辰为徒,我很感激,又无以为报,所以想问问你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她努力表现真挚的双眼眨巴眨巴,眨得漠苍岚忽地面庞一僵。他盯着她,倏然,双眉皱得像要混在一起的麻线。
她……她很感激,无以为报,所以……
漠苍岚的眼眸渐深。
常言说得好,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没想到,她也会做出这种事。
因为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矜持地改问他的身体是否康健。呵,她打算以身相许,又害怕他吃不消?
他是该称赞她真敢问,还是该称赞她问得好?
静默许久,漠苍岚沉声吐出三个字:“吃得消。”
等许久等得都要尴尬的傅思滢心中一松,正要回应,又听他补充道:“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肯定吃不消。”
傅思滢一头雾水:“我?”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说他会将容辰训得太狠,会让她十分心疼?
傅思滢赶忙坚决摇头:“不、不会的,不用管我,我肯定吃得消!只要你能坚持住!”别还没把容辰培养成材,就撒手西去,那多不负责任。
……只要他能坚持住,她就能吃得消?这样豪放的回答,漠苍岚震惊,不屑冷笑:“呵,嘴把式。本王等着见你的本事!”
说完,走了,不想再和傅思滢共处一室。有她的屋子太热,热得古怪,会逼得他脸红生汗,不利于他的身体康健。
看漠苍岚匆匆离去,傅思滢收回目光,困惑不已地看向容辰:“他在说什么,什么等着见我的本事,我有什么本事?”
容辰更糊涂:“不知道,我只听到长姐你和慕王爷说什么吃不吃得消。”
实在想不明白漠苍岚说的是什么意思,傅思滢无奈:“我俩吃不吃得消都没用,关键是你一定要吃得消!容辰,切记勤奋苦练,将他能教你的本事都学到手,要不然都对不起被你失约的白倾羽。”
“嗯,我知道!”
因为被漠苍岚中途抢人,傅思滢又特意去向白倾羽道了一番歉。
得知傅容辰已拜慕王为师,白倾羽眉间微拢,面色复杂地看着傅思滢:“如此一来,你傅家与慕王府更是紧密相连。你与慕王的婚约,可还能解除?”
傅思滢双手一紧,避开白倾羽的目光:“婚约……就先这样吧。”
说罢,匆匆离去,手指和心一同微抖。
她怕,她怕看到白倾羽眼眸的色彩和意味万千,也怕他会说出什么,更怕他会影响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