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好运气,误打误撞用纱衣裹了那毒针,若然,这会儿定安公主要救的可就是你。”
万辛面色沉郁,吐出的话有些冷。
言照清心头沉重,思及方才自己被那针隔着纱轻轻戳刺一下,好在并未用力,且手上先于大脑有动作,避开了。
“那是什么毒?”
万辛垂下头,看了手中帕子的针一阵,将它包好了,递给另一个小内官,带着言照清往河边去。
“没有名字,是能叫人立即死的毒。”
立即死?
有人想要那小狐狸的命?
针藏在衣领里头,那身纱衣,也只能是她的同党给的。这是……闹内讧了?
言照清沉重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丝愉悦。
但回头去看马车旁忙碌的李安柔,思及那小内官何其无辜,又深感不安。
万辛见他如此,沉声道:“无妨,这针虽然还未扎过人,但上头抹的毒液少。挂在那儿被风吹了好几天了,早挥发得差不多了。”
未扎过人?
言照清一愣,说不上心里是失望还是庆幸。
大概是庆幸多一些,毕竟他就能生擒她,而不是顺着东剫河或在附近捞寻她的尸首。活要见人总比死了见尸更叫他有成就感不是?
“这毒世上没几人用了,有它、会用它的人都在宫里头,流落在外头的,也只有那么一两位。”
万辛好似念及什么往事,抬头看着天边悠悠的云,长叹一口气。
言照清等着万辛吩咐,万辛却不急着开口,又或者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口,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同言照清笑出声来。
“也是巧了,我还想着今日这桩事情要怎么同你说,就也来了这一枚针。针上的毒没有名字,是陛下亲手制的。”
陛下?
李皇?!
言照清神色微顿,直觉万辛要说的是当年那桩秘而不宣的事。
太上皇死得诡异,像是毒发之症,但全身上下却找不到伤口,最后草草对外宣布,太上皇是得了急症没的。
有人疑心是李皇,但没有证据,哪儿能凭赤口白牙一张嘴定李皇谋逆弑父的大罪?
“景济年轻的时候,非战时爱在江湖游荡,结交了不少奇人异事。在睦州,他认识了一个擅用毒也擅解毒的和尚,那和尚得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见和景济脾性相投,索性将一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了他。景济这人,聪明,好学,得了毒和尚的一身绝学,青出于蓝,做出了更绝的毒。”
四下无人,万辛张口,喊的是李皇的名讳。
这名字一出口,叫言照清心中颤了一颤,也叫万辛自己觉得怅然。
景济,李景济,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万辛将这名字从喉中逸出的时候,陌生又恍惚,好似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是别的人,不是今日午时那个自梦魇中醒来后凄厉喊叫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