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待阿弥,事必躬亲,不假手于人,其他人看似对此觉得十分正常,并不察觉异样,言照清却瞧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阿德背着阿弥,始终同旁人保持一段距离,始终两步,不会远到叫人觉得他故意,也不会近到有人借距离发难,他躲避不及。
太过仔细,太过小心,太过警戒,就算是太紧张阿弥的伤势,也不该是这般表现模样。
言照清一开始还以为阿德防的是他,是执金吾。但几次借着看头狼而走转挪腾位置,再比较阿德对其他人走动之间的下意识反应,言照清终是看出来,阿德防的,主要是另外两个雀州男子。
那两个雀州男子都姓麻,一个叫麻成业,一个叫麻守家,同阿德一样,也是南理城的猎户。
言照清直觉此行的阿德是自发来的,至于别的这两个麻家兄弟,他总觉得是有人有意安排进来的。
只是方才这么短短的时间,从他们看到阿弥,到去宋家拿船,真的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布置人手么?
李穆川不是已经带了一部分人撤出南理城了么?
但纵使言照清这般将阿德心中所想戳破了,阿德也还是谨慎。
“我不相信你,你是京城的官,京城的官没一个好东西。”
阿德同样低声同言照清道,又再后退一步。
他这一退,为免显得突兀,言照清虚虚扣着阿弥手腕的手就不得不松开。
言照清瞧着阿德,阿德也同样瞧着他,两相对视,视线之中就带了一些火药味。
他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官?那言照清就没法笃定阿德是不是知道小狐狸废太子党的身份,这样防备,是为了怕阿弥落到他手中,是为了助这只小狐狸脱身了。
“阿德,哎呀阿德!”周先生乐呵呵地,拍了一拍阿德结实的手臂,先充当一个居中调和的和事佬,叫麻家两兄弟去找趁手的工具,白狼由二人负责搬运。
秋生得了言照清的眼神暗示,自告奋勇一同去,等偌大的大雄宝殿只剩下言照清、阿弥、阿德和周先生四人,周先生才同阿德道:
“这言大人同阿弥是两情相悦的,为了阿弥才来的南理城,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必如此。”
“两情相悦?”阿德皱起浓眉,不太相信,“阿弥从来最讨厌朝廷官,怎的会看上他?”
二人之间的互动,他之前也看在眼里,哪儿有一对两情相悦的人的样子?他虽然在男女情爱的事情上迟钝了一些,至今不曾花过心思在男女事情上头,但没吃过也见过,别人家的情侣或夫妻,相处模式全然不是言照清和阿弥这种样子的。
虽然……方才二人确实以地为席,并肩同睡……
周先生笑出声,“感情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我同你们的师娘不也是……哎呀!你就将阿弥交给言大人,刚才两人死里逃生,恐怕有许多悄悄话要讲呐!”
周先生说罢,揶揄瞧着言照清。
言照清此刻无比感激周先生,没想到老学究的八卦心一起,竟然给他来了个推波助澜。
“阿弥已经睡着了,怎么同他讲悄悄话?”阿德不信,将阿弥又往上托了一托。
睡到无意识的人,若不是阿德弓腰,叫她好好趴在他背上,她早就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