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在地上尖叫,一边奋力要挣脱执金吾的钳制,一边用最恶毒、最下流的脏话辱骂阿弥和她的母亲。
不堪入耳。
但言照清眼前这只小狐狸没出声,垂头看着地上倒扣的盆,也不看那仵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咿呀”一声,门又开了,探进来一个弥勒佛一样喜相的脑袋,环视了房中一圈,再看了地上的仵作一眼,原就生得弯的眉眼更是弯。
“哎呀!还真的抓着了?执金吾可真是厉害啊。但是你们这样压着他,保不齐他会被呛死,要么得窒息死,再要么颈子断了——”
好似是为了印证医无能的话,疯狂辱骂的声音倏地停了,秋生和才哥儿面色一变,对视一眼,立即站起身来。
没了执金吾的钳制,仵作也不动弹,身子连个起伏都没有。
到这时候,阿弥才略抬了头,去看水盆不远处的仵作,一双眼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情愫。
阿寿蹲下身去探仵作的鼻息,再捏着他的颈子和脊梁骨走了一轮,抬起头看言照清的时候,眼中甚至有惊惶。
言照清不出声,看着阿寿难得惊慌失措。
医无能伸长了脖子,后头干脆从那只开了一些的门缝隙里头泥鳅一样钻了进来,也蹲下身去看仵作霜七,“啧”了两声,抬头看阿弥。
“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话里头连个惋惜都没有,满是活该。
蹲在地上瞧着仵作尸体的,只有医无能和阿寿,医无能正摸着仵作的背,突然极快将手一缩,叫阿寿倏地伸出来要扎他的银针落了空。
阿寿面色不太好,悻悻看着医无能,有些不甘。医无能倒笑得像庙中的弥勒佛,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等阿寿将手收了回去,又继续忙活起来。
言照清不动声色,挪到医无能一侧,同才哥儿和秋生示意了一眼。
医无能还在摸着仵作的脊梁骨,又将仵作翻了个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四个执金吾自身后逐渐包围起来。
言照清轻轻慢慢提了刀,极快地研究了要从医无能哪处下手。
医无能这会儿抬起头来,因要看向阿弥,也不免看到了举刀的言照清。医无能脸上到没有意外,连个波动都没有,喜笑着问阿弥:“哎,人都死了,你还有想问他的没?”
阿弥看了一眼言照清等人,另一手托着自己的断手,耐着头重脚轻的发晕往圆桌旁的凳子坐,想给自己倒一杯茶喝,润一润被火燎一般的嗓子,桌上的茶壶里却连一口水都没有。
“人都死了,还怎么问?”
医无能冲着言照清神秘一笑,“那难说,你瞧这些执金吾,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想再给我定一定。我医无能什么救死扶伤的事情办不到啊?叫死人开口说话,也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