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也不知道他在县衙里头,但这不是饿昏了头,宋老爷子家又待不得,只能上你们县衙来找一口吃的了么。”医无能一摊手,唉声叹气,“谁能想到王二端上来的鸡汤下的面带着毒呢?好在我百毒不侵,吃下去也没事。”
但连吃五碗,也闹了肚子,他方才不就趁着言照清他们在制服仵作霜七的时候,跑了一趟茅房?
要定住言照清他们,他才好安安心心地蹲茅房啊。
他在蹲茅房的时候,也想到了言照清他们还被他定着,万一仵作趁机得手了呢?
是以茅房也没蹲好,又急匆匆赶过来。
但这些执金吾倒也是争气,尤其是那阿寿,不愧是柳家的少爷,竟然自行将定人的银针逼出来了。
医无能这样想,就更是钦佩看向了阿寿。阿寿瞧他的眼色却不太好。
那是啊,阿寿还被他下着蛊呢!蛊这种东西,非医非药能解,得下蛊的人来。医无能这般罔顾杏林的墨守成规,走偏门下蛊,还定人,叫他们险些命丧仵作刀下,这会儿见他们没事,全无愧疚之心,出身杏林世家的阿寿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那鸡汤里头的毒……”言照清问
医无能喜笑颜开,“我扔了一把解药,没毒啦,可以放心喝。就是味道不老好了,你们就当是人参坏了吧。”
阿弥打个呵欠,觉得房中热的厉害。
医无能见她怏怏的,起身坐她一侧,执手把脉,又摸她额头,连连摇头叹气。
“哎,你这得歇上好几日啊。别他们没叫你死成,你自己倒死了。”
阿弥用手撑脸,突然觉得困顿不已,“横竖都是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医无能捏一捏她的脸,将她脸上的肉捏起一团,又往外拉,“你别十八年后啊,我保你能活到七老八十的,赛神仙的话你忘了?你可是个寿终正寝的命。你想想你师父,再想想你师兄,他们舍得你死?”
阿弥振作了一瞬,但掀了眼皮瞧了医无能一眼,又打了个哈欠,不出声。
医无能贴心宽慰道:“他们这会儿还不知道你身陷囹圄呢,我也不打算带你出去,这会儿在南理城里头我也是自身难保,只能叫你被这位言大人带着。等出了南理城吧,出了南理城,我虽然就不能插手你的事情了,但你哥哥,你师父,你师兄,还不都过来解你的围困么?这位言大人想带你到京城,怕走不到亓州呢。”
阿弥再打了个呵欠,迷蒙看了言照清一眼,对着医无能点点头,“倒好像是这个道理。”
医无能哄着小孩儿似的,同阿弥道:“我说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你放宽心,他也不敢对你动用私刑,他是执金吾啊,执金吾铁面无私,但谨遵律法啊,动私刑或是私下将你杀了,都不可能嘛!再者说了,他要是这会儿将你杀了,那三司会审,审谁?全凭他赤口白牙地说捉到了你?说捉到的你就是劫法场的逆贼?朝廷里头那帮老古董们能信?凡事要讲求证据的嘛!”
阿弥又看了一眼言照清,冲着医无能点了点头。
医无能又道:“退一步说,他要是敢在南理城中就将你法办了,那还有我啊,我对外说,执金吾抓错了人,屈打成招,硬是将一个花样少女当成了逃犯当街斩杀了。我不是同你吹啊,这些年受我百草谷恩惠,得我医治的人可多了去呢,那些人往外说出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执金吾敢行这样子的事情?”
李皇当年如何防民之口,又叫悠悠众口翻了船的情景,天下少人记得了,废太子党可都还记得,医无能作为当年历经的亲历者,自然也很难忘记。
阿弥再看言照清一眼,慎重同医无能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都挺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