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才哥儿将他的手臂制住,言照清瞧见被掐在自己掌心的那张憋得面目通红,泪眼盈盈的脸,立即就清醒过来了。
小狐狸。
但一时怔了,没及时放开。
阿弥拍打他手背和手臂几下,颈子被掐着,只能艰难出声,仍旧是斥骂他,“言照清你是不是疯了?!”
中间夹杂着脏话,被言照清忽略了。
言照清将手一松,得了自由的人立即往地上跌坐,空气冲到鼻腔,霎时充满她窒息了五六七八瞬的肺,反倒刺激得她连连咳嗽起来。
言照清垂手立在那儿,低头看她咳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一张通红的脸血色未消,心中微微愧疚,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反正不管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这小狐狸嘴里的脏话都不会停下来。
“言照清你个杀千刀的——你——真是——”
中间粗俗不堪的话被言照清自动屏蔽,他这会儿还有闲心拧眉,觉得这只小狐狸的家教不太好,说话粗鄙,整天将“哥哥啊妹妹啊”这样吊儿郎当又流里流气的民间小曲儿挂在嘴上。
李穆川是这么教的她吗?
瞧见言照清蹙眉垂眸瞧她,面上毫无愧色,阿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这参将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她瞧他好像陷入梦魇里头,鬼压身似的挣扎又醒不过来,好心好意轻轻拍他、叫他,他呢?!
他竟然掐上了她,还要掐死她!
这是欺负她在房中只有一个人吗?欺负没人站在她这头能帮她吗?
阿弥恨恨用手背抹一下脸,在才哥儿的一把助力之下,握着才哥儿的手站起身来。
“嗐,他就有这个臭毛病,睡觉的时候不爱人拍。习武之人么,不都这样吗?”才哥儿笑嘻嘻的,给言照清开脱。
阿弥啐了言照清一声,“习武之人?我呸!”
发泄到这儿,情绪也算到位了,但总觉得言照清还欠她一句道歉,叫阿弥心中有口气总咽不下去。
才哥儿是同秋生一块儿来的,秋生将王二带走了——执金吾还需要将王二扣着以胁迫阿弥,这会儿房中留了个才哥儿,一身宿夜喝酒之后的酒气,十分刺鼻。
阿弥看言照清只默不作声地瞅她,没好气冲着言照清翻了个白眼,再挣脱才哥儿的手,扇一扇鼻前的空气,“您老这是去哪儿喝成这样?大敌当前,你们也好意思在外头饮酒作乐?”
才哥儿“嘿嘿”笑两声,“还不是你们清西村的那个水玉山,这小子喝酒可是真厉害,一坛坛酒下肚,跟喝水似的。但再厉害也没有我厉害,你去京城扫听扫听去,华康坊酒神!你去华康坊问酒神是谁,他们一准儿跟你说是成府的成大人!”
阿弥后退了一步,避开才哥儿熏人的酒气,垂眼一瞬,“这么说,你把水玉山喝趴下了?”
水玉山若是没了,那她一时还不好找人顶上去……
才哥儿“嗐”了一声,“哪儿能啊?他就是认输了而已,人还没醉死,说是回去睡上两个时辰就醒了。这会儿在县衙大门后头睡着呢,喝得腿软了,说什么都不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