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散得有些匆忙。
一行人讲完了战事,大略定了谋划,主体还是敌动我不动,只要守好城墙,他们蛮子就算有火炮也进不来,他们的补给也跟不上。就算此前的补给够用,但已然在山上被洪水围困了这么多天了,那都这会儿了,估计也剩的不多了。
大暴雨之后的大洪水,事前是没人想到的,这属于不可抗力因素。
“他们若是因大洪水败在咱们南理手里头,也不算窝囊,这毕竟是天灾人祸嘛。”阿弥闷闷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垂头丧气的,同说出口的话全然不在一个情绪上,“更何况他们现在应该比我们着急,急着用火炮砸墙,不就是想进来,吃……吃素面么……”
言照清顺着她视线瞧过去,噢,原来是前头有一家素面摊子。
在饭庄里头的时候,这小狐狸的情绪还能隐藏,出了饭庄,送别了周先生等人,此刻就剩他和她走在篝火晚会散了的主街上,途经一丛丛烧得只剩零星火点的灰烬,身后跟着一个拍着肚子打着饱嗝的医无能,这丫头的沮丧便不想再掩藏了。
是饿的。
估计是想吃素面了。
“吃素面么?”
果不其然,丫头转头问他。
言照清垂眸看她,“你有钱么?”
听闻这话,小丫头立即站直了,双手叉腰,“你收了我五枚铜板呢!”
五枚铜板,那是他这个手下败将亲手给她的,她原还想留着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回味这一桩法场劫囚的英雄事迹呢!
“你是逆贼,所得赃款必须充公。”
言照清低垂着眼看她,仗着身高上的优势,目光里满是嘲讽和挑衅。
阿弥气恼道:“我救许大将军,是为了天下人!临北城若是被北游人破了,那李朝是唇亡齿寒啊!什么叫唇亡齿寒你懂吗?!你会写吗?”
言照清好笑看她,“你写给我看看?”
贴心挑拣篝火里头还没烧完的一截木棍,递给阿弥。
阿弥一窒,怔愣接过。莫名其妙地,这怎么成了习字课了?“亡”字她会写,也就三划么,但是这“唇齿寒”……
秋冬之交的冷风刮过,叫阿弥打了个冷战。
还真是叫人唇齿寒。
真是又冷又……饿……
腹中适时响起一阵“咕噜”声,阿弥尴尬将手上的木棍一扔,有些气馁。
她那一碗藏了红烧狮子头心的白饭!她才扒了了一个小尖尖的白饭!就在她分析战情、讲计谋、征询众人意见的时候,没了!
她明明说话的时候还在的,众人讨论完了,商定好了,她一个转头的功夫,饭没了!
也是没得莫名其妙,剩一个空碗还在她位置前头,里头的白米粒干干净净,碗底还残留一个红烧狮子头最里面的心心在那里待过的一个痕迹。
她惊讶说着饭怎么没了的时候,旁的人还笑她,说明明是她自己吃光的,还要问怎么没了。
阿弥觉得憋屈。
她又不是傻子,自己吃了多少,吃过什么难道还不知道吗?!
饭庄今日做饭少了,等到阿弥再想添饭的时候,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