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山和胥莹莹的仪式从简,因二人家中都无长者,由周先生和周师娘代二人父母坐高堂位,同众人一同观礼。
婚宴的饭菜其实上得早了。言照清在饭来庄里头转悠瞎打听的时候,听闻新娘子好像不愿意嫁了还是怎么的,在楼上不肯下来。饭来庄的掌柜的愁眉苦脸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也说不清楚上头是怎么个情况,只说是水玉山让大家先开席,大家在城墙上头奔波大半天了,先吃饭喝酒暖和一下胃。
比原定的时间迟了半个多时辰,一对新人才姗姗下来,且涉及清西村的夏里人阖族没了这样的血海深仇,一对新人怎么都不像成亲拜堂的喜庆模样。
既然已经开始行礼,众人便都停下了手中的筷箸和酒杯,看一对新人在一旁的简单的敲锣打鼓中行三拜礼。
婚礼极简,繁文缛节一切能省便省,拜完了堂,也不着急送入洞房,水玉山和新上任的水夫人同众人坐到了一块儿,吃饭喝酒,猜码划拳,好似这不是一场婚宴,而是一场久别重逢的聚会。
水玉山还没亲自说夏里人阖族没了的事情,众人便不好问。
阿弥是自己猜出来的,旁敲侧击一下,虽然没从水玉山那儿得到确切的答案,但也是**不离十了。可当事的苦主没说,她也不知道如何牵头,且总觉得大喜的日子,提起这件事情总有些不吉利,唯恐触霉头。
眼见言照清又跟跑堂的拿了个新碟子,往里头夹了只红烧狮子头,修长的手指从从容容夹着筷子将那大肉丸子夹碎,阿弥觉得又有了些盼头,欣欣然地等着言照清从最里头取出最淡的她能吃的心来。
言照清一边拨弄筷子,一边问水玉山,今后打算在哪儿定居,是在南理城,还是回到清西村。
这般问的时候,饭庄里头有过一瞬的一静,随即众人假意没有在关心,借着别的事情掩饰起来。
水玉山面上有过一丝犹豫,转头问新做人妇的胥莹莹,“你想住哪儿?若是习惯了南理城,那就还在这儿买一处宅子。”
胥莹莹眼目含羞,但大大方方迎着水玉山的凝视,“夫君做主便是了,妾身一切听从夫君安排。”
这软软娇娇的声音,语句里头还满是将自家夫君放在头位的模样,叫众人都起哄起来,闹得一对新人有些尴尬。
言照清斜乜那专心侧头瞧着他手下大肉丸的人一眼,想这世间女子真是万万千,有胥莹莹那样以夫为纲常的,也有小狐狸这样全然不会听男子号令的。
“哎!”
他这样斜乜她,她突然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着急轻叫一声,拍一拍他手臂,凑近他小声道:“你别把中间碎太小了,那么大个狮子头呢,别到我碗里就剩一个指甲盖。”
言照清有些无言,低声道:“谁说这是给你吃的了?”
“嘶!”阿弥啧一声,想反驳。但视线从大肉丸挪到言照清脸上,看了两瞬,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他夹的,也不一定是夹给她的啊。便自觉理亏,挠一挠鼻子,拿起筷子去扒拉自己的饭。
这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已经说起外头的战势,都说这今天白天这一场,西侧赢得酣畅淋漓,东侧的打得大快人心,唯有这东侧的动静,叫人摸不着头脑。
说是没动静吧,它有应当算是有动静,这蛮子不是列阵了么?
但说它有动静吧,蛮子列好了阵,却没动。
“西南蛮应当不止一支粮草军,若是将粮草军全都集中在西侧,那蛮子们也太愚笨了点儿。”
言照清道,将取出来的肉丸心夹到阿弥碗里头,再从桌上菜里夹一个红烧狮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