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要拉她去京城砍头,也要给她一顿饱饭吃再上路不是?
“死囚被斩之前都能有一顿饱饭吃呢,我这还没上路呢,你就开始饿囚犯了,我还走得到京城吗?还能被你砍头吗?别头还没砍,我先饿死了。”
阿弥义愤填膺,握着拳头在自己身前比划。
言照清眼神有过一个闪烁,随即好笑看她:“一日三餐,我哪顿落下你的了?”
阿弥想了想,还真没哪顿落下。
“你受了伤,要喝药要上药,执金吾是不是有人伺候你?”
阿弥低咳了一声,还真是,连宫里的内官都屈尊照顾了她两次。
“今天晚上,你碗里的肉的凭空出现的?”
阿弥心虚低头,吃人的嘴软——虽然,她最终没吃成,但人家已经给他做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我饿了……”属实是觉得委屈了,阿弥低声下气,可怜兮兮,卖了个惨。
言照清瞧着那做小伏低状的人的头顶,头发简简单单高高扎成一束马尾,扎发的是一条红布带,多余的长度垂下来,同她的马尾自肩上垂到身前。
像她的人,她的头发也略有些毛躁,发尾在一旁店家门口的灯火映照下泛着黄的光,微微翘着,十分不听话。
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跟昨日全然不听人话,跟今日在城墙上和城墙下逞英雄意气风发的模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她真是一只小狐狸,狡猾,狡黠,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知道怎么拿捏人心。
言照清不清楚是不是叹了口气,伸手到怀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阿弥。
“钱是我的。”
阿弥莫名其妙,又有些期待,接过来,将那还不足巴掌大小的束口袋一拉,侧身就着一旁的灯火看向里头。
闪光的五枚铜板!
言照清见得她一双眼瞬间被点亮一般,方才一路上的死气沉沉倏地换成欢呼雀跃,在原地蹦跳两下,将束口袋紧紧握在手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瞧他。
“那可说好了,这是我挣来的,执金吾不能拿走。”
言照清一挑眉,“你聋了?我方才说这钱是我的。”
阿弥将钱袋塞到怀里,甲衣早就换下了,穿的是一身粗布麻衣,这一塞,防的是言照清伸手来抢。
“这是我在京城挣的,讨饭讨来的——”
“从我手上骗走的。”言照清冷静叙述。
“……”阿弥窒了一下,“那……那也是你自己给我的,也不是我抢的。你这人真有意思,给了乞丐的钱,还要追着那乞丐要吗?”
言照清低头看她,为了五枚铜板张牙舞爪的样子,倒是像只护食的狗崽子。
医无能见二人当就站在他们旁边的自己不存在似的,一个闹,一个脸上……算不上笑,只能算是面色没有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