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京城,何曾见过意气风发的执金吾参将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吃了亏,只能予取予求的顺从模样?
这还是一个劫法场的逆贼。
言照清觉得今夜的自己大概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有些不像话。
难道是医无能又在他们的饭菜里头下了迷魂药么?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废***的逆贼牵着鼻子走?
“前头,前头,走快些。我还想早点儿睡觉呢!”
言照清险些被颈上的力道勒死,抬了一只手轻轻拍一拍她的手,“松开些,你勒得我喘不上气。”
那是阿弥的断手,言照清也不敢用力,但这样一拍,还是叫她惊叫起来。
“哎呀。”
然则也没有下文,因要提醒他一句,“前头有坑,你看好了。”
她在这个坑上吃过大亏,若不是在这个坑里踩空,跌了一跤,那天晚上言照清也不会瞧见她的脸,穷追不舍得跟在她后边。
言照清也记得这个坑,长腿迈过去,问了左右方向,再同阿弥道:“我在这巷子里可给你解过围。”
说的是她被两个醉汉调戏,言照清路见不平,误打误撞捉到她的事情。但只是提了这么一句,便没有下文了。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解过围又怎样?他是官,她是贼,从这样相对立的两个身份、立场出发,从来就不会有一报还一报的事情。
更何况,是解了围才叫他发现是她的,这于他是天赐良机,于她却是致命一击。
阿弥“哼”一声,“我用你啊?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将那两个臭流氓打跑了。”
这是实话,她那会儿腰上缠着软剑呢,前头就是家了,哥哥还在门口等她,她才不怕这两个醉汉。
除了玉娘子,她从来没有怕的人。
“这家吗?”
才哥儿举高灯笼,照着路边宅子的门。门没锁,留了一条门缝,里头的前院黑漆漆的,阵阵凉意从门缝之中挤出来,叫才哥儿也不敢大声。
这儿的巷子已经十分偏僻,偏僻得安静得有些过分,阿弥指的这个宅子有些森冷的气息,好似已经好几百年没人住了似的。才哥儿怕里头有人,又怕里头有的不是人,压低了声音,轻声问着阿弥。
阿弥抬头看被洪水泡烂了的两盏灯笼,好似才意识到之前的水位居然有这么高似的,点一点头。
意外阿弥的顺从,言照清也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着只剩架子的灯笼,当夜里,那被家里人出声叫进去的男青年,就站在灯下这个位置。但他进去得太快,言照清甚至连他的身形都没仔细瞧清,更惘论他的长相。
他竟错过了李穆川。
就这么短短的距离。
若是他当时过来查看……
“平常除了你,都谁住里头啊?怎的感觉一丝人气都没有?”才哥儿嘀咕,提了灯笼去照那门缝。
在惨白烛火的照耀下,门缝里头,突然挤出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