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心里不太在意,逢着这样重大的变故,这小丫头还忍着情绪没哭没闹,方才医无能挑破她肩上、背上和手臂上几个大水泡的时候,陆汀看着都疼,但这小丫头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目光望出去很远,又好像放得很近。
陆汀打着哈欠,将扶着的阿弥的手交给言照清,“那我就回去睡啦!有劳言大人。”
说罢,利利索索转身,扭着腰肢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问言照清,“时至呢?”
言照清奇怪他这般问,“陆大人找他有事?”
陆汀不自在抬手揉鼻尖,咳了一声,“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些事情想问一问。”
言照清不明所以,“陆大人若是有疑惑要执金吾解答,言某可——”
“也不必,也不必。”陆汀打断言照清的话,哈哈干笑两声,转身走了。
言照清低头瞧将手臂搭在他手上的人,“要问什么?”
阿弥看他,眼中难得不再幽深冷静。
“那把剑——”
“时至今夜还回县衙么?”转角处,陆汀探了个脑袋出来,眨巴着眼睛问,丝毫没发觉自己将阿弥的话打断了。
言照清侧头看他,“陆大人找时至做什么?”
这内官今夜怎的怪怪的?阿弥家的那把火烧到了他脑子里头么?
陆汀尴尬笑两声,“就是我有些东西,放在他那儿了……”
话尾拉长,有意等着言照清作答。
言照清不吃他这一套,等着他将话自己补充完整。
陆汀挠一挠脸,又哈哈干笑两声,将脑袋收回去。
阿弥静默着,站着。
言照清也没出声。
还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半晌,言照清终是觉得没必要同这坚持不懈的内官纠缠,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将这隔墙的耳朵赶走。
“时至今夜在外头追查纵火犯,可能不会回县衙了。”
果然,转角后头传来一声干净利落的“哎”,高高兴兴的,内官陆汀踏着轻松的脚步走了。
阿弥轻笑一声,瞧一眼在房中作画的王二。
言照清拉着她的手,往后院去,路上不发一言,只有中途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阿弥的脚。
果然光着。
难怪走路都没有声音。
“你鞋子呢?”
“湿了。”
言照清瞧着她蜷起来的脚趾,入了夜,地板冰凉,约莫是冷的。
但对一个逆贼,有什么好怜惜的?他难不成真要像席子墨说的那样,被一个小逆贼迷惑了心智?
“你们雀州人是不是都不爱穿鞋?”
言照清拉着人又继续往前走。
她的手很凉。言照清不知道别的姑娘家的手是什么样的,只听玩得好的人说过,姑娘家的手很软,捏着像一团棉花,像一团暖暖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