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没回衙门?
“怎的陆大人没回来,你们也没人通报执金吾一声么?”
那桂陇兵喏喏道:“通……通报……是陆大人说不必管他,也不必找他的。”
阿弥瞧着他:“陆大人原话是这么说的?”
那桂陇兵面上犹豫了一瞬,“他说……说被闷在县衙里头不好玩,看着执金吾就觉得讨厌。他来南理城多日了,还没得在南理城走走动玩一玩,说今夜找地方喝花酒去,还说若是执金吾问起来,就说他去喝花酒去了,不用管他。”
阿弥狐疑,但想着这也像是这内官的行事。
“陆大人还说别的什么没有?”
那桂陇兵想了一想,“噢,还特意交待了,若是一个叫时至的执金吾大人问,就说他喝花酒喝死了。”
时至?那个娃娃脸?
阿弥隐约记得,这小年轻还是跟她同岁,但比她还要少年老成,大概是以言照清为榜样的,眉目之间都是桀骜不羁的狠戾和森冷。
他们执金吾真的很爱言照清这一款啊。
言照清到底有什么好?
阿弥“啧”一声,表示知道了,叫人下去歇息。
医无能自将阿德带进县衙里头之后,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阿弥在县衙门口等到天将亮,还不见言照清回来。
等得久,坐的又是县衙门口的风口位置,阿弥又冷又乏,眼皮打架,沉重得很,但就是不敢睡,生怕言照清回来了她没看着。
等到天光蒙蒙亮,要出去摆摊的李二狗路经衙门,见到靠着县衙大门打盹的阿弥,去拍了一拍她,将一碗热乎乎的云吞递到她手里。
阿弥因靠着冰冷的门框休憩的,姿势不好,浅浅的睡里就被梦魇住了,额上发了冷汗,被李二狗一摇,陡然惊醒,一时之间分不清梦和现实,目露凶光,正恰好被李二狗递到手里的热汤碗一撞手心,立即就清醒了过来,将眼神一敛。
李二狗是个哑子,自小在底层长起来的,因又穷又哑捱过不少人的欺负,会看人脸色。阿弥的冷厉叫他心里一惊,但随即强压心头的惊惶,示意阿弥吃云吞。
阿弥两手捧着那碗,断过的左手因吹了大半夜冷风又隐隐作痛起来,那碗热烫的汤煨着她的手心,反倒叫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能先低低道一声谢。
李二狗笑着示意不必谢,用手势问阿弥,是不是有需要帮忙的事情。
阿弥摇头,“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捧着那碗云吞,却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李二狗蹲在她前头,瞧她发怔,拍一拍她膝头,问她是不是为驼子的事情烦恼。
阿弥摇头,笑一笑,“早晚会被执金吾抓住的,我何必烦恼?”
正说着,马蹄声踏地而来,东边回来一个言照清,身旁跟着的还是阿寿,二人空手回来的,脸色都不太好,好像经了什么大希望被打破的事情。
二人下马,上台阶来,阿弥端着那碗云吞同李二狗并肩站起身,先叫了一声“言照清”。
言照清自在马上的时候就瞧见一个男人蹲在那只小狐狸前头,状似亲密拍着她的膝头,二人怔怔站起来的时候,好似被他撞破了什么一般,都有些惊慌,还并肩站着。
言照清垂眸斜乜了捧着一碗什么东西的人,一撩衣角,迈过门槛,往县衙里头去。
“哎,言照清,你要不要吃云吞?”
细软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她好像还想拉他一把,但因为什么事情没拉上。
言照清不出声,脚步也不停。
阿弥莫名其妙,“哎”了两声,同李二狗交待了一句,小心捧着那碗热汤云吞追上言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