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这人背着她,腰背挺拔如松,丝毫不受她重量影响。
她挂在他肩颈上,因为离得近,鼻下流动的都是他身上的气息。不像阿德一样粗糙的南理猎人,出了汗身上就有男人的臭味,言照清身上的汗味倒还算清爽。
叫阿弥想起山间的青草香。
他不回头,只看着前方问她,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他提到了她哥哥李穆川。
阿弥便知道他方才那些轻巧的温柔都是为何而来了。
耐心,温柔,小心翼翼。
还是为了要从她这儿套话么?
“你为什么这么问?”
言照清应当是不动声色看了四周,确保并没有一个隔墙的耳朵。
他背着她站在县衙门口的广场中央,周遭没有人,只要不大声说话,附近商铺和民居里头的人也不会听得到。
“李二狗的娘亲是拐来的,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阿弥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只听周师娘说过,二狗哥的娘子是个疯子,早早就死了,是将自己吊死的。”
言照清问道:“李穆川知道这件事情吗?”
阿弥蹙眉,怎的又提到了哥哥?
便索性不出声。
言照清偏了头,催促她:“小狐狸,同我说实话,李穆川知道李二狗的娘亲是被拐来的吗?”
他一偏头,阿弥就清楚瞧见他的侧脸。
他鼻梁的线条可真优越啊,鼻高又尖,自眉骨那儿顺延往下,同他的下颌线一样,像杀人于无形的锋利的刀。
他手上提着的灯笼自下往上照着,阿弥瞧见他眼下的痣,小小一颗,嵌在下眼睫微微往下一些的位置,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但他只是偏头。
他背着她,要想同她对视很难,除非像今天早晨……
阿弥看看天色,有一丝丝泛白从东边映出来——
是昨天早晨,他得像昨天早晨跳城墙的麻成业那样摔到支离破碎,颈骨都撑不起自己的时候,才能转到后头来同她对视。
阿弥想象了言照清的头突然转一圈过来同她对视的场面,有些瘆得慌,紧了一紧搁在言照清肩上圈着言照清颈子的手,将脸侧着靠上言照清的肩。
言照清自然能感觉到她突然的贴近。
这般主动,像是求饶,又像是讨好,她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在撒着娇,叫他不要再问似的。
“你们搬来南理城的时候,李二狗的娘亲还在么?”
言照清颇有耐心,低声哄着似的。
阿弥也不管,他有力气,叫他这样背着她继续在这儿站下去呗。她只要不出声,他拿她又有什么办法?
“小狐狸!”
言照清微恼,低叫阿弥一句。
阿弥轻哼一声,像只什么小野兽。
“我困了。”
“说清楚了,让你睡。”
阿弥又咬下唇,“我不说呢?不说你就要将我吊到监牢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