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弯刀汉子是才哥儿在江湖时候的旧友,也是老乡。才哥儿同言照清打了个眼色,想将人请到房中,嘴上说着要叙旧的话,也说要将今日的误会问清楚。
三个汉子顾忌言照清,也忌惮才哥儿身上的执金吾官服,热情的寒暄变了味,似在质问才哥儿怎么做了朝廷的走狗。
那几句湘地话阿弥虽然听不懂,但从对方义愤填膺的神情和才哥儿面上的微囧也分辨出一二。
更何况,走狗两个字,同京城话和南理话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李朝各地的“走狗”好像都是这个发音。
阿弥十分认同,重重点头。
“没错没错,他竟然背弃了江湖道义,扔下了江湖挚友,转投朝廷做了狗官!真是认贼作父!”
阿寿抬一抬她的手,将她手按上言照清的伤口,“按着!别多管闲事!你一张嘴巴就闲不下来是怎么的?”
跟教训自家的丫头一样。
三个汉子不愿同才哥儿到客栈房间里头,也听才哥儿明说了,他们今日袭击朝廷命官,是个重罪,一时半刻肯定是不能将他们放出去的,劝说那三个汉子将事情原原本本交待清楚,来个戴罪立功。
那三个汉子见执金吾分别占据了好位置,看似松松散散却实实在在地站了个好防备的阵型。这三人觉得自己身上也不利索,没法从执金吾的包围之中跑出去,犹豫了半日,还是点头,要才哥儿只管问便是,他们知道什么就答什么。
一众人便这么待在了客栈后院库房前头的屋檐下。三个弯刀汉子同才哥儿交待着东西,他们在旁听着。
实则阿弥也听不懂,但看言照清的样子,也是等着才哥儿做翻译的。
这三人老实交待,原本在睦州做个镖师生意的,但去年行差踏错,办了一桩不好说的糊涂事,有了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头。这一次是杀言照清而来,叫他们做事的人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们一万两银子,定金三千两白银已经先付清了,拿着言照清的人头就可以领剩下的赏银。
阿弥咋舌,拍一拍言照清的肩,“哎,你脑袋可真值钱,一万两白银呢!”
阿弥一手给言照清捂着上,另一手拍打他的肩膀也不撤力气,打得言照清闷哼一声。
“那也没你们废太子党的脑袋值钱。”
大概是痛着了,言照清这般说一句,说出口了,又后悔。
年初悬赏红榜上列在榜首的是废太子党的一个江湖军师,赏银一万两黄金。悬赏的人不知道是哪位,也并非是因废太子党的事情,对外说的乃是私人恩怨。
一桩私人恩怨,就值一万两黄金,那时候执金吾之间开玩笑,都说不做这十六卫了,一辈子的俸禄还比不得捉一个江湖军师呢。
言照清后悔的不是将悬赏消息透露给阿弥,就算不透露,她应当也知道这件事情。
言照清后悔的是,好似又开始强调她是废太子党。总觉得这般强调,二人之间的关系又生疏回去。
那位江湖军师,阿弥也是认得的,见过几面,听闻他值万两黄金的悬赏,阿弥想了想。
“但他还是没你值钱,你可值一个驸马的价钱呢!驸马啊,吃穿不愁,荣华富贵啊!”
言照清恼怒,回头瞪她,原想呛她一句,“谁说我要做驸马了?”那边厢才哥儿又同他们说话。
“当真不是废太子党的人,不是来救小狐狸的。”
言照清暂且转回头去,问那几人,“雇你们的是谁?”
那三人面面相觑一阵,用口音重的京城话道:“不知道,我们没见过他,一切行事都是用纸条传递的,连定金都是悄无声息放到我们兄弟三人的门口的。”
言照清沉吟,又问:“你们落脚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