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照清一双眼不敢从院墙上头的人上撇开,低声问她:“撤哪儿去?”
阿弥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去给你叫人啊,一打三,你有胜算吗?”
对方来势汹汹,肌肉贲张,跟阿德那种高大又壮的身材有得一拼。阿弥小时候调皮,被阿德单手一拎就拎起来了,对这种身型的人很是忌惮。
她才不想同他死在这一处呐。
“你不信我打得赢?”
阿弥一愣,这是问题的重点?
诚恳又点头,又想到人在他后头,她就算点断了脑袋他也看不着,便用力“嗯”了一声,“我自然相信言大人的功夫天下第一的,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会儿上头可有一二三……六只手三把刀呢,言大人就一把,我赤手空拳的,留在这儿也是拖你后腿。”
情真意切,果然十分诚恳。
言照清嗤一声,“怕就怕你趁机逃了,连人都不给我叫。”
阿弥顿了一顿,蹙眉看他不好攥她的手臂,手往下一落,牵上了她的手腕。他攥她的手臂叫她姿势挺别扭的,而且她手臂因此就不得不往他身前斜出去。这一换位置,他倒真结结实实用身子挡住她了。
阿弥叹气,“言大人,咱们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像不太对,是怎么说来着?
“总之,咱们已经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怎么舍得言大人死在这几个……”
这几个人又是谁?
阿弥一句话说得不利索,其实也是要扯谎没打好草稿,没法流利说出来。
言照清是不是能听到旁人的心声?怎么她想趁机跑、不管他的心思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阿弥又听见言照清一声嗤笑,心里郁结,索性提高了声音问院墙上头的人:
“哎!三位好汉是从哪处神仙地方来的?叫个什么名字?是不是找言照清报仇的?若是的话,劳烦好汉将名字告诉我,往后逢年过节的,我好有个感谢的人,谢三位好汉顺手搭救之恩啊!”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若不是手被言照清握住手腕,阿弥甚至想抱拳行个江湖礼,感谢这三位弯刀汉子的搭救之恩。
纵然她这一路坚持用医无能留下的药,年纪又小,骨头长得快,断过的左手实则也没什么大碍了,但也经不起言照清这般捏啊。
三人在院墙之上淋着雨,面巾遮挡不住的眉眼十分浓黑,跟别的中原地区的人不类似。鼻子山根也厚粗,但从眉眼和鼻骨的一小段就看出些湘地人家的别种风情。
阿弥想,青天白日的,实则也没有必要穿着一身黑又蒙个黑面巾,这样高高站在院墙之上,其实还是挺显眼的。
“你说他是谁?”
其中一人操着口音极重的京城话问。
阿弥心中一怔,怎的?这难道是找错人了?
“执金吾参将,言照清啊!三位好汉不是来找言照清的啊?”
“言照清。”
三人互相换了个眼神,又点头,自院墙上跳下。
“那就没错了。”
言照清紧一紧后槽牙,用力一捏阿弥的手腕,“小狐狸,我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