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啊,他们走的不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么?京城来的消息怎么传到才哥儿这里来的?
才哥儿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那几个兄弟,在抚仙那客栈后院同你们打了一场那三个?”
“记得啊,都被言照清打趴下了不是么?他们不是都被拉到抚仙县衙去了么?”阿弥说到此,脸色大变,“怎的?言照清要拉他们去杀头?狗官!他怎的那么喜欢砍人的头?!”
才哥儿古古怪怪看她,“谁说他要砍他们的头了?他愿意不追究这件事情,随意找了个由头将我的三个兄弟都放了呢,不坐实他们的罪。”
阿弥咋舌,有些着急,要站起来,又被才哥儿一把拉下。
“你干什么去?!”
阿弥道:“我找言照清问去啊!凭什么你的兄弟他就能私自放了,我就得带到京城砍头去?!”
才哥儿一敲她的脑袋,“你问我们?你怎的不问问你自己?许之还是不是你从法场上劫的?”
阿弥理直气壮,“是!”
才哥儿又敲她脑袋,“许之还是不是要被看脑袋的时候被你抢走的?”
阿弥仍旧理直气壮,“是!”
才哥儿要再敲她脑袋,被她躲了过去,学着言照清的样子,将她肩膀用力一推,将她推坐到地上,“许之还的死罪可是当今圣上定的,急惶惶地就要把人斩了,不就是龙颜大怒,一天也留不得许之还这颗眼中钉了么?你将人抢了,那是冒犯天威!陛下早就知道是一个女娃儿将人抢了,他不带你回京城归案,死的就是一众执金吾,还要株连九族,说不得还得连坐!”
阿弥咬牙切齿,“狗皇帝!”
才哥儿眉头跳一跳,当没听到。
阿弥继续咬牙切齿,“那你那三个兄弟,不也刺杀朝廷命官么?”
才哥儿道:“那时候后院就你同他两个人,是不是真有这回事,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儿?我那三个兄弟只是行差踏错,罪不至死。”
阿弥索性就在地上盘腿坐了,愤愤然,“这可不公平,凭什么他们犯了罪能逃脱法外?我犯了罪就得乖乖被砍头?”
才哥儿瞥她一眼,“你还知道你那是犯罪呐?我和言大人又怎么不知道他们是犯了罪?但他将人放了,不就是想着做一件举手之劳的善事,说不得之后也有人像他放了毕力他们一样,将你给放了么?”
言照清不说,但才哥儿心里都清楚。
他并非玉面佛心之人,才哥儿自他进执金吾就跟着他了,素日里见多了他的心狠手辣、不留情面,李皇重用他的原因之一不就是他铁面无私么?
他准许将毕力三人放了的时候,才哥儿心中何止震惊,简直震撼!这还是那个铁石心肠的言照清么?
但细想下来,便也很容易明了。
有所求的时候,碰上同他同样境遇的人,很难不共情,有同理心。他大概也是想着在他的权限范围内,能高抬贵手给个方便的,就给个方便,万一日后也有人高抬贵手给了他方便呢?
但阿弥不明白。阿弥没听明白。不明白的事情,阿弥向来不会继续想。
“那你这几日闷闷不乐的是为什么?言照清不都将人给放了么?”
才哥儿偏头看她,瞧见她眼里的关心,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想他这一路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就算她的心是块硬石头也该被捂热了,感化了。
果然,这不就被感化了么?
才哥儿险些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