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沉默垂眼看它,挑拣一下桌上吃剩的骨头,用筷子头拨到地上。
“穆川先生……”阿弥垂眼看大黄狗高高兴兴啃骨头,好像叹息一样将话送出口,也不知道是在同那大黄狗说,还是在同秦志昭说,“我腰上的软剑跟了我好多年,在平溪城外之前从没杀过人,我师父要我立誓,不杀李朝人。我对李朝人向来只取手脚筋,不取命。可若是有人要将我卖了,或是像平溪城那男不男女不女的那样害我,那……”
“阿弥姑娘放心,秦某是不会将姑娘的身份对外泄露半句的。”秦志昭也轻声道,离阿弥更近了一些,“我同穆川先生有些渊源,去年往南理城去的时候,同穆川先生相谈甚欢。那段时日阿弥姑娘在山中打猎,不在家,秦某没机会一睹小小年纪打退西南蛮的女将芳容。”
“你想要什么?”阿弥直直看他,不打算跟他兜圈子。
虚与委蛇,那是言照清会行的事,不是她阿弥的风格。
秦志昭好似就等着阿弥这一句,眼中有光,“我听闻穆川先生要成就一番大业,我此前就想追随穆川先生,可当时家中遭遇重大变故,不得不自南理返家,等家中诸事妥当了,再去南理城,穆川先生却避而不见。我想应当是我的不告而别叫先生寒了心。”
阿弥看着秦志昭说,微微蹙眉,“怎的,你是要我转告你的歉意?”
秦志昭微微错愕,失笑摇头,“非也非也。我想我同穆川先生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一片赤诚心,愿助穆川先生成就一番大业,功名富贵我全不在乎,只想验证自己的才华。”
阿弥有些不耐烦了,长长一呼气,将桌上的肉丢给一旁的大黄狗。
秦志昭道:“穆川先生将我拒之门外后,我才游荡各处,一是想长长见识,二是想看看别处有没有法子能同穆川先生再有个面谈机会,我听闻穆川先生常在各处走动的。”
阿弥又转头抬眼看他。
他话里的意思,她好像察觉到了。
秦志昭道:“秦某愿追随世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人目光这样坚定,毫无躲避直视阿弥,叫阿弥心内震了一震。
他压低了声音,称呼李穆川世子殿下。
阿弥冷眸微眯,一手已经握上腰间软剑。
秦志昭迎着她的杀意,低声道:“劳烦姑娘给我指个明路,秦某必将肝脑涂地,以命报太子党。”
阿弥倏地站起身,无意往旁一踩,踏上一个软又韧的东西。
大黄狗哀哀痛叫几声,仓皇跑走。
身后有热量欺近,一只手重重拍上阿弥的肩,拍得阿弥捂上软剑剑柄的手往下一落。
“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