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做好回去,挑拣碗里的羊肉,边吃边道:“临北也不算得苦寒之地,也就是冬天长了些、下雪重了些罢了。临北地阔,水草丰沛,牛羊在那儿长得是极壮实肥硕的,根本就不愁没有肉吃。要不是北游时不时地来搞事情,那儿其实是一个好地方,我师兄都说往后退出江湖了,住到临北去放羊养牛挺不错的。”
听到她师兄,言照清给她夹肉的筷子抖了一抖,好在已经到她的碗上方,那肉片再抖也是掉到她碗里头。
何思瑶没有因这话的安慰好一些,说着北游人凶残,听闻都是茹毛饮血的怪兽,担忧自己的哥哥有去无回云云。
阿弥道:“你也不必过分担心,北游虽然在临北外头虎视眈眈,但只要有临北军在,他们是打不进来的。北游人同你想象的也不一样,不过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有三头六臂的。许伯伯虽然现在可能不在,但乌大在呢!你可不知道,乌大往年在西北做防的时候可没有输过一场仗,他可厉害着呢。我小时候学兵法,宋阿爷就叫我照他的用计学,他那脑子啊,连我哥哥都佩服。你哥哥若是分在他麾下,定能周周全全的,说不好给你领回一个临北姑娘做嫂子。”
何思瑶哭哭笑笑,但好歹是将哭忍住了,被阿弥后头几句玩笑话逗乐,用帕子仔细擦了眼角的泪,欣欣然顺着阿弥的思路往好的方面想。
一行人吃饭,各怀心事,显露在面上的表情也各不相同。等到权公喜滋滋回来落座,一个雅间里头无忧无虑的竟然就只有他和阿弥两个人。
阿弥不是提前担忧的人,这会儿心下也挂念那说话带着哭声的女子,边吃,一双眼便往街上瞟,看底下的人来人往。
刚过午膳时间,街上的人已经渐渐少了些,按照何思瑶的说法,等到下午人会再多起来,并且一热闹就要热闹到晚上,有些地方还可能通宵举行活动。
阿弥原本想着边逛边玩,还能找找人,应当也不费什么气力,但走了一早上还没个蛛丝马迹,阿弥的心里也不太确定了。
原朗的传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女人真的今日会出现么?若是不出现了,他们还能怎么办?要怎么掘地三尺才能将她翻找出来?
或许是饱了,阿弥吃到后头,觉得有些发困,听言照清和权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权公难得没有愤世嫉俗鞭笞朝廷,而是说起了东南水患生了鼠疫的事情。
阿弥伸个拦腰,瞧见何思瑶同年妙春正是郎情妾意只差一层窗户纸的样子,便不打算打扰这二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揪着窗边一株万年青玩儿。
相较早上比肩接踵的人流,街上人已经不多,阿弥揪着叶子,百无聊赖看哪个行人会是那无头人,又或者是那蒙面带哭腔的女子。看半晌,眼风之中猛然闯进一个眼熟的东西。
他们才会用的记号,被画在阿弥望出去的斜对面的店铺招牌下角。看见阿弥将那记号看仔细之后,旁边有人用衣袖将记号抹去,并同她深深对视了一眼。
阿弥不敢动声色,连看那人远去的方向都不敢,心狠狠被用力提起,只觉得差些都要跳出喉口,调整了几个呼吸,才叫自己气息平顺。
才平,又听见饭馆之中传来弹唱声,一个女子幽幽怨怨的,唱着沁县之中并没有的小曲儿。
“哥哥哎,妹找哥哥一百里,哥留佩刀在水上,月勾行船千万尺,只见海水浪打浪。”
阿弥一惊,立即回身,同同样震惊的言照清对上视线。
南理的小曲儿!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