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知一夜没睡,鸡叫才过三遍,他就已经顶着一双黑糊糊的眼皮,先随着外头的响动出来查看这一千三百左骁卫、执金吾、京都府卫的情况。
人都已经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在部署,只等着天光大亮就立即上路。
秦不知心里知道,这是为了早些赶回京城。
陛下的心急,从之前下给他的圣旨就可见一斑,若不是陛下不克亲自前往,他猜他一定会骑快马一同前来。
负责做饭的侍卫在忙碌,秦不知打着哈欠,也是合该运气不好,又同哭得一双眼红肿得不像人的郎夫人对上了眼。
秦不知心里惊慌,立即将视线撇开,三步并两步往客栈里头跑,又干脆跑到客栈二楼,去看言照清和南理阿弥。
言照清昨夜里宿在南理阿弥隔壁,秦不知也拿捏不好他的想法,换成是秦不知自己,这最后的时间恨不能同哪怕是个逆贼的心上人寸步不离地守着,耳鬓厮磨地待在一块儿,言照清昨夜却一夜都没有再去看南理阿弥。
或许是怕京都府尹吴敬春的人发现什么端倪,生怕私情被人察觉,给言家带来大麻烦也说不定。
秦不知上了楼,恰好言照清整理着衣着出来。秦不知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想不知道言照清是怎么看他,是还是好兄弟,或者是将他的心上人押赴刑场的人。
言照清仍旧如常,同秦不知颔首算作一个招呼,眼中并没有半分疏离和冷漠。秦不知瞧不出什么异样,稍稍放下心来,听见南理阿弥房里的响动,哗啦啦的铁链拖曳的声音响起,没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开,京都府的女侍卫牵着南理阿弥的枷锁走出来。
没有木枷,只是枷锁,锁了一双手,又绕了一双脚,脚上的长度堪堪只够一小步,小跑是不可能的。那锁链又粗又重,秦不知看得南理阿弥白皙的手腕泛了红,微微皱起眉。
“言参将,秦副将。”
为首的女侍卫同言照清和秦不知行官礼。
秦不知昨夜打听过,这女侍卫是吴敬春新近一年发掘的人才,为人冷漠,端的是六亲不认、只有朝堂律例的作风,这一年多来没有犯人能从她手上溜走过,破案率是一等一的高。她的那些个手段隐蔽而阴险,连她在京都府里头的那些个同僚们都暗戳戳地提点秦不知要小心这个女子。
这人叫……叫什么来着?
秦不知皱眉想,没想起来,听见言照清应了一声,“早,成统领。”
秦不知脑中一点灵光一闪。
成全!
对,这人叫成全!
随后心中像昨夜初听她名字的时候一样大大呸了一下,这么圆满的名字,却是这样一个冰冰冷冷的人,长的那点儿好姿色全都浪费在薄情寡义里头了。
秦不知才在心中呸完,成全的眼便扫过来。
秦不知一惊,还当自己心中的斥骂被她听着了,下意识撇开眼。将视线一撇,又觉得自己为何要心虚?便理直气壮要将眼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