骅骝是踩着了在地上冬眠的蛇。
马蹄恰好踏在盘起的蛇身圈儿当中,惊醒的蛇蓦地就缠上了马腿狠咬一口,骅骝吃痛,进而发狂狂奔。
先前阿弥被江至安拖拽的时候,连带京都府在内的人都看到骅骝因阿弥被袭击这件事情躁动不安,几次救主。后头歇息的时候又听说了这骅骝就是逆贼阿弥的马,是被言照清一同缴获的。也都赞叹这马有灵性,认主、聪明,十分难得。
为防马儿再看到阿弥,言照清蒙了骅骝的眼这个做法好像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么通人性的马若是受阿弥控制了,回京这短短二十里路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哪知道快到十里亭的时候,这马还是发了狂。
好在也不是因那逆贼,而是被蒙着眼,瞧不着,恰好踩上了大喇喇在路上冬眠的蛇。
蛇蠢,不会找洞,盘在路面上,这么久了居然也没人将它弄走。
马运气不好,前头的人和马都避开了,到了它这儿,它瞧不着,言照清那会儿又转了头同秦不知说话,也没注意。
言照清人没事。
他也是降服过烈马的,年少时候在围场驯服惊了圣驾的野马的事情到现在在京中还有流传。
就是阿弥情况不老好,被人拽过一次,被马拽过一次,被送上言照清马背,被言照清不动声色借着动作掩饰着抱在怀里头的时候,人软绵绵的,连个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一身擦伤,换谁不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阿弥半睁眼,瞧一眼言照清,又阖上,轻声道:
“倒也不必用这种苦肉计。”
她身上快没个好地方了。
言照清忍住嘴边的笑意,又压下心里的心疼。骅骝一扬前蹄,旁的人都已经马又受了惊,纷纷要来拦。
骅骝一双眼睛没了遮挡,大黑葡萄似的看着人,喷一喷气,又甩了甩马头。
端的是一副处变不惊的平定。
好在那是一条没有毒的蛇,被秦不知从马腿上拽下来,说是今晚要煲蛇羹。
言照清借着骅骝高仰的动作整理了怀中的阿弥,叫她贴得更近些。京都府的人看起来就好像是阿弥没耐住骅骝的突然动作,往言照清那儿倒了过去。
毕竟人晕了。
也没人瞧着言照清之后将阿弥的手暗暗放在自己腰带前头的位置。
那儿有她的软剑。
阿弥靠在言照清的身上,蹙眉想到他昨夜里的话,察觉另一只手的手臂被言照清握住了,人也被他只能这样的姿势似的向外人彰显着,将她拢在怀里头。
阿弥整个人被言照清的披风自然而然给罩住。言照清并不刻意,披风只是自然垂落的,冬日迎风骑马,他也会冷,阿弥人又小,外人看起来是披风顺便将阿弥给拢住了,也不是言照清特意的。毕竟那小逆贼的一双腿还在披风外头呢,也没见言参将有意去遮盖。
人好端端靠在他怀里头,言照清放下心,又生出无边的绝望。
倘若这是她最后一次靠在他怀里呢?
他能带着阿弥,也是得益于秦不知和京都府的成全又再针锋相对起来。
先是秦不知将这突发的事情归在京都府的人身上,说若不是京都府的人非要阿弥走着回京,压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秦不知这般说,就要将阿弥拽上马来,要带着她走。
“什么逆贼,再逆再贼也不过是个小丫头!你们自己看看她身上,全是血,还有一处好皮没有?!”
向来爱干净的秦不知也不嫌弃阿弥脏,全然凭着一股古道热心要帮助阿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