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的反响很好,据说她的那个挥鞭转还让许多观众魂牵梦萦。团长几次挽留他们继续在团里跳舞,并且许诺了舞团首席的条件,但他们都知道伊凡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那么严苛的训练了。
一天不训练,自己知道;三天不训练,团员知道;一个月不训练,观众知道。
相比在舞台上苟延残喘,毫无自尊的上演一出身残志坚的恶心戏码,还不如急流勇退,把最好的印象留给大家。
毕竟人总是这样,拥有的多了就不会珍惜。
30岁到31岁这一年,宋松陪着她走过了中国所有的山川河流,最后回家举行了一场婚礼。
伊凡还是没有克制住她的自私,她想知道穿着婚纱走过红毯是什么感觉,想知道在花门之下交换婚戒深情拥吻是什么感觉,更想知道,作为宋松的妻子是什么感觉。
感觉很好。
新婚第一天,宋松在她起床时给了她一个早安吻,然后抱着她去洗漱,陪着她一起吃早餐,上午一起插花,下午一起读书,晚上窝在沙发里对着黏黏腻腻的电视剧笑得乐不可支。
每晚睡前,伊凡都要写日记。
而那一天,她的日记只有一句话:我爱宋松。
伊凡看着这一页日记沉默良久,然后才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落下了泪。
身体还是一日一日的衰败下来,她艰难的熬了两年,终于还是在形销骨立中迎来了她的死亡。
那是春天,一个天气很好的星期三。
在阳光错落里,伊凡朦朦胧胧的想起,她离开孤儿院的那天,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花坛里的花开得很艳,灌木的叶子冒的很绿,那个尘封在记忆里的家还很温馨,一幕幕,一帧帧,像电影一样从她面前闪过,美得像一场梦。
过去两年,她去过以前的新孤儿院,院长还是笑得很和蔼,但并没有问过她离开孤儿院后的日子。她也遇到过旧孤儿院的老院长,她白发苍苍,一双苍凉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还带着陌生却又释然的笑意,她也没有问过她离开孤儿院后的生活,她只用那双苍老枯瘦的手拉着她同样骨瘦如柴的手,说:“你终于来看我了。”
伊凡不是去看她的,至少不是刻意去看望她,过去了那么多年,她都惊讶自己还能认出她来。
伊凡看着这个似乎在时光的洪流中变得和蔼的老人,问出了多年来一直困惑她的问题:“当时您为什么笑?”
老院长说:“因为我觉得很悲哀。”
伊凡问:“为什么?”
老院长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你们的一生总是要比别人艰难,我怕你们抗不过去。”
伊凡问:“为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