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对阔别三年的祖父母分外思念,当即作别吴伯,随婢女离去。
吴伯望着姐弟二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小娘子和小郎君都长这么高了。”
穿过垂花门,进入正院,赵晏蓦地觉察到什么,脚步骤然一顿。
未及多想,她反手将弟弟推开,疾速向旁侧闪避。
劲风扑面而来,仿佛已然预判到她的动作,赵晏的反应也是极快,虚晃一招,躲过对方攻势。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不敢分神,趁着对方收招之时,猝然转守为攻。
“阿姐,我来助你!”赵宏将点心包裹交给婢女,从另一个方向抢攻而上。
他行动如电,话音未落,已冲至近前,直切对方背后空门。
那人听闻风声,没有回头,却不得不余出一臂用于防卫,赵晏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纵身跃起。
她心知论上肢力量,自己与对手相差甚远,索性扬长避短,双腿如灵蛇般缠上那人胳膊,顺势勾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倒转而下,抱住那人一腿,试图借助巨大的惯性将他扳倒在地。
赵宏在姐姐出招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她的想法,矮身躲过掌风,将全身力气倾注在腿上,毫不迟疑地向那人的另一条腿扫去。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一丝破绽。
换做寻常人等,势必会被重重掀倒,然而那人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反应过于敏捷,几乎在同一时间顺着两人的力道反身后空翻。
他双腿受限,此举全凭腰背之力,赵晏的招式走到一半,竟是被他后来居上,生生将她带起。
顷刻间,胜负已定。
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取巧的手段都会不攻自破。
三人各自收招,赵宏飞快向后掠开,赵晏落地之际,却被勾住腰身,高高一抛。
她扑哧一笑,被那人双手接住,安安稳稳地放下。
“晏晏和阿宏的武艺日进千里,等你们再长大些,我就不是对手了。”那人面露欣慰之色,说话间,又拍了拍赵宏的肩膀。
正是两人的祖父,传闻中“一病不起、年老力衰”的镇北大将军、燕国公赵玉成。
姐弟二人得了夸奖,虽然心中欢喜,却也清楚祖父有意试探他们的本事,并未使出全部功力,否则以他们的能耐,就算二对一,也不可能在他手下走这么多回合。
顿时一左一右抱住赵玉成的胳膊,请他改日有空传授几招。
赵夫人白氏站在廊下,看着祖孙三人闹作一团,无奈道:“老爷也真是,孩子们刚回来,都没顾得上歇息,就先被你练了一番。”
赵晏和赵宏听见祖母的声音,忙直起身子向她请安,赵夫人含笑点点头,招呼他们进屋喝茶。
一墙之隔。
长房少夫人郑氏立在原地许久,待谈笑声止息,才对随行婢女扬了扬下巴,缓缓走入院中。
她的眼底有嘲讽一闪而过,旋即,被恰到好处的微笑取代,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晏前脚刚坐下,伯母郑氏与堂姐赵五娘后脚就进了门。
长房母女向赵玉成夫妇问安,赵晏姐弟也起身与两人见礼。
赵晏的伯父赵景峰任职大理寺少卿,伯母郑氏育有三女一子,赵大娘和赵二娘均已嫁人,赵四郎比赵宏年幼三岁,今年刚十一。
而她另一个堂姐赵三娘和两个堂兄,则都是伯父的妾室所出。
相比之下,他们二房稍显“人丁单薄”,她父亲赵景明未曾纳妾,母亲裴氏膝下二女一子,她和赵宏的姐姐赵媛三年前出阁,如今随夫家在杭州定居。
郑氏面带笑容,嘘寒问暖,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三年未见的侄女。
十六岁的小姑娘,五官已经长开,每一寸轮廓都是精雕细琢的绝色,方才她起身行礼时,由于穿着男装,玲珑纤腰与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览无余。
纵使她不甘不愿,也无法否认,侄女出落得愈加美貌了。
来这里之前,她特地令婢女们给赵五娘仔细打扮了一番,现下横竖比较,却觉得女儿完全被不施脂粉的赵六娘压过一头。
郑氏心中郁结,但转念一想,空有皮相又如何,内里不还是个野丫头?终日舞刀弄枪,也就逗逗老爷子和老太太开心,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谁家有头有脸的儿郎会愿意娶这种女子为妻?
侄女五岁被选为公主伴读,在皇宫待了八年,都没能变成端庄娴雅的淑女。
可见骨子里就是个朽木难雕的。
赵晏却在看赵五娘。
她发现堂姐今日格外漂亮,绯红色的裙子衬得她娇艳如花,发簪上的金箔叶子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轻微摇晃,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其间,熠熠生辉。
赵五娘觉察到她的视线,赧然一笑,与她坐近了几分。
两人开始咬耳朵说悄悄话。
这时,下人通报,二少爷与少夫人到了。
赵景明携裴氏走进屋中,刚要请安,就被赵玉成抬手制止,示意两人落座。
他望着久别重逢的次子夫妇,温声道:“此行辛苦,近些天好生休息。我让厨子准备了宴席,待你兄长回府,一同为你们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