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斌点头,便欲下令撤军,这时,刘义隆诏书传至,下令萧斌严守碻磝。
萧斌眉峰深皱,打算依令行事,沈庆之仍然反驳,道:“阃外之事,将所得专,诏从远来,事势已异。”
刘义隆之父刘裕因北伐立功而篡夺了晋朝,为防历史重演,刘义隆对北伐诸将严加防范,不愿将权力给予前线将领,每路大军都有亲王坐镇,其“授将遣帅,乖分阃之命,才谢光武,而遥制兵略,至于攻日战时,莫不仰听成旨”。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每每圣令传至前线,已然物是人非,致使战机尽失。而若是不从圣令,自然会步檀道济、裴方明、刘真道等人的后尘。
萧斌犹豫再三,暗道:“若命沈庆之守城,以其之能,拓跋焘定然无法攻克碻磝。但太子暗命亦无从下手。”遂命王玄谟戴罪立功,坚守碻磝,申坦、垣护之驻防清口,自己与沈庆之率领大军返回历城。
有了悬瓠城之战的殷鉴,拓跋焘不敢在攻城上花费时日,不顾坚城在后,命令魏军分道并进,长驱直入,终深穿插,拓跋仁从洛阳直趋寿春,长孙真直趋马头,拓跋建直趋钟离,拓跋那直趋下邳,拓跋焘亲率中路军出东平,攻向邹山。
总统北伐的刘义恭认为镐礅是孤城,必不可守,召令王玄谟退军,魏军占领碻磝。碻磝一失,东路军被割裂,分成了萧斌的山东一路与刘骏的江北一路,两军无法联系,只得各自为战。
十一月初,魏军进攻邹山,鲁阳阳平二郡太守崔邪利投降。拓跋焘进驻邹山,看到秦始皇歌功颂德的石碑,命人推倒,然后派遣使者以太牢之礼祭祀孔子。
北魏永昌王拓跋仁率领骑兵八万,自洛阳南进,连克悬瓠、项城,直趋寿阳。刘义隆大恐,急令安蛮司马刘康祖领军返回寿阳。
刘康祖得令后,领军八千火速赶往寿阳,拓拔仁得到消息,领军八万追击,双方在尉武不期而遇。
副将胡盛之见敌军兵力是己方十倍,又知魏军极善野战,便对刘康祖道:“刘将军,敌军兵力是我军十倍,且鲜卑铁骑最善野战,不如傍山依险,取小道赶至寿阳,坚守城池。”
胡盛之的建议合情合理,刘康祖却是大怒,道:“临河求敌,遂无所见;幸其自送,奈何避之!寇今自送,不复远劳王师,犬羊虽多,实易摧灭。吾兵精器练,去寿阳裁数十里,援军寻至,亦何患乎。”遂命大军将战车连接成车阵,沿大道继续前进,并下令道:“顾望者斩首,转步者斩足!”
此次南北之战,在前期宋军所向披靡,却不过是魏军暂避锋芒罢了,若说与魏军正面硬刚的,仅有薛安都亲率的陕城之战,一旦魏军开始反扑,宋军便兵败如山倒。而薛安都仅是降将,因此可以说宋军无人敢与魏军正面野战,这在刘康祖看来是奇耻大辱,自己先前一直率军后继,无缘与魏军作战,此刻碰巧遇到,怎能不一雪前耻,哪怕粉身碎骨,玉石俱焚?并且,在其看来,只要拖住魏军,等到援军赶到,魏军腹背受敌,必然打败。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豫州剌史刘铄会见死不救。
拓跋仁先前所遇的宋军,不是望风而逃,便是坚守城池不出,此次首次见到主动野战的宋军,不由摩拳擦掌,仗恃人多,命大军四面夹攻,不留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