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康哲顿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商叙延哭泣的样子。
和商叙延一向安静的性格相同,他的哭泣,是默不作声的,就连颤抖也没有。
要不是眼泪在不断地往下坠,白康哲还真不知道他哭了。
商叙延跪在有些起伏不平的水泥地上,手里拿着适才陆祁放下来的冥币,安静地一张一张往铜盆里添。
就这么跪了接近半个小时,他的哭泣似乎停了下来。
白康哲听到他的喃喃自语:“陈淑……妈……”
时隔二十年,商叙延终于发出了这个几近从他词典里消失的音节。
“对不起,是我任性了。”
他望着黑白照上笑靥如花的陈淑贞,心里被锤子重击了般。
这是陈淑贞二十年前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依然清纯脱俗,靓丽动人。
二十年来,难道她的境遇窘迫到连拍一张正儿八经照片的能力也没有吗?
她男人到底让她都过了些什么样子的生活?
二十年来面对这样紧张的家境,她又是如何做到每次回商家,都以温婉可人笑容满面的样子地应对他的任性?
想起白康哲早些日子跟他说陆祁从小被陈淑贞当成他的替身来养,他心里的滋味就更是复杂。
他以为陈淑贞不爱他才抛家弃子,可现在的一切种种,丝毫不在体现出她对他日渐增长的母爱,甚至多到把对幺子的爱都倾注了给他。
可他偏偏十分不成熟地拒绝了陈淑贞一切展露母爱的机会,还在心底里埋怨陈淑贞不爱他。
陈淑贞对他的爱,无疑在打他这些年来自以为是的嘴脸。
如果他接下了西装,陈淑贞是不是就会逃过一劫?
但如果逃过一劫,他这辈子还会原谅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忽然就信起了命来,一切,真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