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穿过影壁,转过走廊,宋重锦就看到一个清瘦的男子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面容还算年轻,头发却半百了,颌下一缕细细的胡子,端着一碗茶,正低头用茶杯盖子撇茶沫子。
宋重锦一见,就知此人就是那简怀风。
慢大步上前,走到简怀风面前,端端正正的做了个大揖:“晚辈宋重锦拜见简世伯。”
“宋重锦?”简怀风念叨了一句,才懒洋洋的道:“你是顾大人的亲戚?我怎么没听说过?”
宋重锦恭敬的道:“顾大人是晚辈妻子的舅舅。”
简怀风这才抬起眼皮来,看了宋重锦一眼,伸手:“信呢?”
宋重锦从怀里掏出顾长卿写的那封信,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于了简怀风。
简怀风接过信拆开,扫了一遍,这才又重新打量了宋重锦一遍。
宋重锦站得笔直,眼神清正,任由简怀风打量了半日也不见有任何局促。
好半天,简怀风才嗤笑一声,将信顺手收进袖笼,懒洋洋的道:“行了,进来吧。”
说着进了书房。
宋重锦给姚大使了个眼色,跟了进去。
书房里倒是简单,除了靠着窗户的桌案外,就是半面墙都是书架,上面累着满满的书。
“坐吧!”简怀风指着书案边一张椅子道。
宋重锦谢过后,坐了下来。
简怀风这才道:“你是今年的传胪?倒是年轻有为啊!”
宋重锦起身,谦逊得道:“不敢当世伯谬赞!”
简怀风又短促的笑了一声,说不出的意味,然后才道:“信我看了,顾大人倒是瞧得起我,让我提点提点你,我一个多年应试不第的举子,谈什么提点?”
宋重锦忙起身道:“世伯的能力,舅舅已经跟晚辈提过多次,十分推崇,晚辈亦是诚心恳请世伯能指点一二的。”
“我的能力?我有什么能力?”简怀风自嘲的一笑。
宋重锦沉默了一会,才道:“世伯之前一直为泸州知府余大人效力,世伯效力期间,余大人每次的考核都为上等。四年前,世伯辞别余大人回丰县后,余大人的考核就只平平了——”
简怀风看了宋重锦一眼:“这是顾大人告诉你的?”
宋重锦点点头。
“那你既然知道了,你不怕我将来也如此对你?将你架空?”简怀风玩味的看着宋重锦。
宋重锦一笑:“若晚辈这般无能,也只能认命!世伯不妨一试?”
简怀风听了此言,倒是又看了宋重锦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笑道:“那你不怕,若是我腻了,甩手不干了,你待如何?”
宋重锦正色道:“世伯并非这种不负责任之人。世伯辞别余大人,自然有世伯的道理。晚辈以诚待世伯,世伯必不会负晚辈!”
简怀风怔仲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飘忽起来,“你怎知道我不是不负责任之人?若负责任,若感念恩情,又怎么会背叛相交十多年的好友?”
宋重锦深吸一口气:“世伯和那余大人反目,恐怕是另有内情吧?是否余大人当年做了对不住世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