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没听见任何动静,木慈忍不住开口:是幻觉吗?
左弦回答道:大概吧。
大概?木慈没听明白,你没看见吗?
唔,是这样没错,我的确看不见,从各种方面来讲都是。左弦的声音异常有礼貌,其实我是被你吵醒的,你听起来像连夜改了工种在上班,考虑到这种异常不是见到情人就是见鬼,所以我赶紧摘下了眼罩。
呼吸声太大还真是不好意思。
木慈沉默了一阵:你看到了什么?
一团马赛克。
原来是这个看不见。
还有一股恶臭。左弦补充道,不过在我戴着眼罩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气味,所以干脆又把眼罩拉了回去,果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了,我猜测应该是欺骗五感的把戏。
这让木慈不禁喃喃道:怎么又是这一手
之前的影子是利用了他们对光照的依赖,这里又利用他们对眼睛的信赖,完完全全的反其道而行之,这盲盒居然会跟人玩心理战术。
不是怎么又是这一手,而是这些就是我们自己所惧怕的东西,盒子帮忙打开了而已。左弦的声音很轻,恐怖大师们的多年熏陶没有白费,恐怖电影的各种桥段也没有白拍,起码给我们贫瘠的想象力插上了过分丰满的翅膀,试图杀死主人的影子,会欺骗你的眼睛,这种题材听起来就很有趣,回到车上可以找一些来看。
木慈忍不住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内涵苏凌。
我相信他一定为盲盒库提供了相当多的素材。左弦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有时候无知未必不是福气。
木慈道:我感觉你现在是在内涵我。
咦,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做人太敏感会很辛苦的。
木慈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听别人形容自己做人太敏感,只觉得青筋爬上额头,倒是短暂地冲散些许恐惧,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房间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猛然挺起身体,又一下子被左弦拽了回去,重重摔在床上。
外面出事了。木慈沉声道。
嗯。左弦倒是云淡风轻,听声音,大概是他们睡醒了。
木慈没有再说话,他叹了口气,仔细地倾听惨叫声来分辨谁还活着,正听得专心,突然一阵刺耳的闹铃声打破寂静的夜晚,以骇人的音量彰显自己的存在。
这让木慈再一次从床上弹起来,他下意识睁开眼睛搜索手机的方向,吓得魂飞魄散,冷汗不知不觉流淌下来:你放哪里了?!
左弦迟疑了片刻,似乎陷入某种迷茫状态:床头。
木慈总算在床头看到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手机,立刻扑过去掐断闹铃,定睛一看,时间居然在四点零一分,他忍不住扭过头看着左弦:怎么会是四点零一,你定错时间了?
没有。左弦起初还有些犹豫,可似乎想到什么,确定道,四点零一,正好,没错。
四点钟。
大脑里空缺的一块忽然被拼上。
四点钟的盲盒!?
是盲盒?!我忘记了你在算它消失的时间?木慈倒吸了口冷气,等等,刚刚绝对不止一分钟,难道说,根本不是八个小时安全期,而是不错了!我想错了!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漏洞,抓紧了左弦的手机,在地上踱起步来。
人形娃娃还有影子都是出现过的,甚至影子是一直跟着我们的,所以鬼怪一开始就存在,甚至盲盒很可能从我们下站的那个瞬间就打开了。木慈心里一悸,一分钟一分钟并不是盲盒打开的时间,而是它们可以杀人的时间!
对于木慈的这个结论,左弦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陷入了沉思。
木慈重新打开了灯,这次床上没有任何腐臭的尸体,只有戴着眼罩的左弦,他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可以。左弦沉思片刻,将眼罩摘下放好,重新戴上眼镜。
这时候天本该亮一些起来了,可惜被浓重的雾气完全遮掩住,看上去仍旧非常暗,像一种朦胧的灰紫色,左弦的脸色在昏暗之下显得格外莫测。
木慈在白天时记下了所有开关的位置跟对应的灯,他拿着手电筒,循着墙找到离自己最近的开关打开,刺眼的亮光让客厅里的众人都下意识掩住了眼睛。
只有已经适应灯光的木慈跟左弦不为所动,他们往大厅里看去,最先看到躺在茶几上死去的毛哥。
毛哥睁着双眼,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样,胸口没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银亮的刀锋泛着光,白天众人还用这把刀切过香肠的包装袋。
涌出胸口的鲜血正滴滴答答顺着茶几的边沿往地毯上滴。
左弦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条地毯算废了。
重点是这个吗?!木慈无言以对,心里却止不住下沉。
为什么是刀呢?
剩下四个新人身上则都泼溅着毛哥的鲜血,只是因为位置的原因,溅到的部位跟血量都不同。
好不容易适应光明的四人才回过神来,看到其他人身上的血迹跟毛哥的尸体,都忍不住发出了惨厉的尖叫声。
第97章 第四站:盲盒(17)
是刀。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血液粘在雪亮的刀身上,还没有完全干涸,考虑到毛哥没有发出任何求救声,他们也只听到了惨叫,应该是一击毙命。
这年头鬼这么与时俱进,也会用刀吗?
木慈若有所思地从毛哥的身边站起来,他没有学过什么微表情,看不出来毛哥惊恐的神情下是不是还掩藏着什么,只是觉得这把刀实在是出现得非常奇怪。
被溅了一身血的麦蕾处于看到死人后的惊慌之中,她看上去像是想吐,又强忍住了,勉强拍拍木慈的肩膀,小声道: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道。木慈顿了顿,你们看到了什么。
麦蕾一听,忍不住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