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乐嘉平强忍着恶心道:我们当中多了一具尸体,好像死了好几天了,臭得要命,不知道是谁的,大家都看到了,也都闻到了。麦蕾吓坏了,不敢睁开眼睛,她还说自己什么都没有闻到,苏凌说这很可能是恐怖片里的幻觉手法,我们也吓得不轻,看尸体要动了,就赶紧闭上眼睛。
苏凌看上去有些黯然,似乎还有几分内疚:看来这个办法只是鸵鸟埋沙,根本没有用,不然毛哥也不会死了。
乐嘉平闻言,脸顿时一阵阴一阵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把握?
看来之前的惨叫声就是他们发现幻觉时发出的。
倒是罗永年安慰道:不能这么说,你们想,只有毛哥的位置变了,说明他根本没有听你的话闭上眼睛,我想这才是他被杀的理由。
这句解释让乐嘉平的脸色好了许多。
其实毛哥的死相并不算非常恐怖,不过跟尸体共处一室总是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显然让左弦非常不适,他捏了捏鼻梁,忽然对众人道:谁愿意帮忙搭把手把他搬到客房里去吧。
苏凌一听,立刻不干了,连忙站起来:等等!为什么要往我家里放尸体!
那你来搬他。左弦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那我倒是随便你搬他去哪儿?
苏凌阴沉苍白的脸这会儿更白了,他缩进兜帽里,一下子不吭声了,乐嘉平很是鸡贼,立刻说道:行了,这也不算你家,再说等天亮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你就别瞎操心了,人家两个老乘客愿意帮忙处理尸体就偷着乐吧,你还真想跟毛哥继续待着啊,你想我可不想。
真厉害,一张嘴轻飘飘就把责任丢给了左弦跟木慈。
木慈一挑眉,刚要说些什么,哪知道左弦笑了笑,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柔软模样:看来只有我们俩一起了,你愿不愿意帮忙?
木慈叹了口气,已经准备抬起毛哥了:你的戏瘾可以不要这么大吗?
罗永年这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这次没有用手帕擦,而是用袖子擦了擦,忙道:我也来帮忙吧。
好啊。左弦欣然接受。
等把毛哥搬进客房里头,木慈才知道罗永年为什么没有用自己的手帕擦汗,他用手帕帮毛哥擦了擦身上的血迹,见着两人看过来,忙道:我刚刚已经在卫生间里洗过了,是干净的。
这个举动让木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等到血液完全清理干净时,三人才发现在毛哥的喉咙处也有一道刀口,想来所有人身上的血迹应该就是这道伤口。
难怪,就算胸口的伤再怎么致命,毕竟用刀堵住了,不可能每个人都溅到。
他不是被鬼杀的。左弦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毛哥的喉咙口,他的指甲并不算长,甲面却很光润,抵在翻卷的血红皮肉上,有种触目惊心的诡异感,他是在闹钟响起之后死的,我是在闹铃声后才闻到血腥味的。
这是什么意思?罗永年颤着声音闻到。
木慈的脸一白:有人在借鬼杀人?
四分钟,晚上八点得到的信息是四分钟之内就像是池甜那件事一样,又是慢了一步,明明只要撑过一分钟,甚至他们已经撑过一分钟了,却
没错。
这下木慈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了罗永年的脸上,而罗永年不停地流着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两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不是你。左弦轻飘飘道,不过你们都有嫌疑。
不对,左弦既然在这个时候开口,说明他确定罗永年是没有嫌疑的人,这让木慈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通左弦在想什么。
罗永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撇清自己的话来,他苦着脸,只好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唉声叹气道:总之总之我真的没有杀人。
为什么?木慈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为什么罗永年没有嫌疑。
罗永年显然是被他们搞得团团转,神情茫然又欣喜:什么?我没有嫌疑?!
没意思,干嘛这么快就揭穿我。左弦虽然口头上责怪,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埋怨的意思,仍然用一种愉快又轻松的口吻说道,因为他没有撒谎,他的确做过心脏方面的手术,或者说确实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我看到他之前在服用波立维,如果听不懂,那我就换个词,氯吡格雷,再听不懂,就是阿司匹林的师兄弟,这是一种心脑血管药物。
罗永年忙补充道:我之前做了心脏支架手术。
木慈面无表情:没关系,反正波立维跟氯吡格雷,我都听不懂,不过阿司匹林我知道,电视剧上有放过,止痛药。
除了止痛以外,阿司匹林也可以抑制血小板凝聚。罗永年苦笑道,支架手术之后,我这两种药得一起吃。
现在的文武双全要求已经降低到这种程度了吗?只要念过书就算能文,跑过步就算会武。左弦面色哀伤,忍不住叹息道,我真是替国家的未来感到悲伤。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这叫学精不学杂。好了,话归正题,病人也不代表不能杀人啊。木慈皱眉道,他没有撒谎,不意味着不会为了活下去而杀人,难道你认为凶手不能有心脏病吗?而且他到现在还没崩溃,我感觉他的心脏其实蛮强大的。
罗永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苦笑道:虽然但是谢谢,我也希望我的心脏能继续这么强大下去。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大脑跟眼睛是拿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放起来好看。左弦在木慈举起拳头之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答案,十个盲盒,十个人的记忆,十个人的体验,你认为哪个正常人会对那面写着快逃的血墙毫无记忆点。
木慈一开始还没从为了活下去而杀人这个想法里扭转过来,此刻才意识到了信息差别,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你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本来就有一个杀人狂,而不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杀人!
没错。恭喜你,回答正确。左弦点点头。
不是四分钟的信息差,而是这个杀人狂同样意识到了幻觉杀人是在一分钟之内。木慈喃喃道,于是借着幻觉杀人。
罗永年喃喃道:居然我们里面还会有杀人狂这种类型出现吗?
没错。左弦挑眉道,既然连你这种刚做完心脏支架的弱势群体都能出现,为什么不能出现强势可怕的杀人魔。死亡是世界上最公正的存在,不管你是小孩、孕妇、老人、残疾人还是正值黄金时期的年轻人,都有机会乘坐这架列车,绝对不会有任何歧视。
罗永年苦着脸:我倒是希望最好还是歧视我一下。
倒是木慈惊悚地问道:还会有孕妇跟残疾人吗?
听说是有过,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左弦垂着脸,若有所思道,反正这种人一般活不下来,自带的疾病是无法在火车上治愈的,就像罗永年,他这种病症的人,在车上也许不会复发,不过一下车,就必须要按时服用药物,不然鬼可能杀到一半,突然发现他自绝身亡,进度条不上不下,不知道算不算是自己的胜利。
罗永年:你一向都这么有幽默感吗?
你可以不用这么委婉。木慈无奈道,如果你想打他,我不会帮忙。
罗永年:是不会帮我的忙吗?
木慈:是不会帮他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