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在这里,并不快乐,你可曾知晓?”半响后,苏慕亦才沉声说道。
看到承欢饮醉的那一刹那,苏慕亦的心中却陡然像是被刀剐过一般,他宁愿接受这一切苦痛的人是他。
“欢儿快乐与否,并不需要旁人告诉我。”欧阳孤容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半响后才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
其实在看到承欢饮醉的那一刹,欧阳孤容就已经知道承欢心中多时的积郁。
只是身处在这样的位置上,欧阳孤容知道许多事已经不是他想要放手,就能够放得下的了。
而今苏慕亦被流放昆仑山,云轩也被流放沧州,朝中剩下可用的皇子也就只有欧阳孤容和八皇子云晟,以及十皇子云顿。
八皇子尚武,十皇子又没有雄才大略,这两个人显然都不会是明君。
要想天下苍生能够得到安宁,江山社稷的稳定是必需的后盾。
顾及到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欧阳孤容就算如何不情愿,也只能坐在这个荆棘王座上,料理着一切事宜。
“最好不要叫承欢落泪,否则额我一定会将她从你身边带走。”看着欧阳孤容揽着承欢离去的背影,苏慕亦又接着说道。
他守护承欢已经十余年之久,他并不介意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再静静的充当着守护者的角色。
若是欧阳孤容叫承欢灰心失望了,苏慕亦的存在,也好叫承欢心中尚且有一片温暖保留。
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叫承欢对生全然失去信念。
听着苏慕亦的那一句挑衅,欧阳孤容揽着承欢离去的身影却不禁微微一震。
先前数年同苏慕亦的交手中,欧阳孤容知道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然而令欧阳孤容心生畏惧的,却不是苏慕亦会将承欢带走的话,而是苏慕亦那一句“叫承欢落泪”。
这一段时间承欢的确是静寂得不似从前,然而他却因为政务的繁忙,抽不出过多的时间来关注。
难道承欢真的为他伤着心流着泪,而他却并不自知?
这样想着,欧阳孤容颀长的只见不自禁的轻划过承欢已经微阖着双眼的面颊,他冷峻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度的苦痛。
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他不能不管不顾。
然而这个娇小却心性坚毅的女子,他也不愿放手。
这其中的两全法,究竟要如何才能探查得到。
“呵,容,你怎么来了?朝中事务已经料理完了吗?”似是被欧阳孤容的抚摸吵醒,承欢微阖着的双眼已经睁开。
一双琉璃眸子中虽然已经充盈着迷离的光华,但是看到欧阳孤容时,承欢却还是惯常的问出这句话来。
一时之间,仿若有一根利刺狠狠穿透进欧阳孤容的胸腔一般。
他和承欢之间,何时已经疏离到一开口就是家国大事?
“欸,慕亦同螭龙呢?他们难道已经饮醉,见敌不过我,就逃逸了?”紧接着,承欢的意识才微微复苏过来,坐在脚凳上左右寻找着苏慕亦和螭龙的身影。
然而不期然的,欧阳孤容的薄唇却迅疾封锁住了承欢所有的话语。
待得承欢转醒的时候,窗外已然是一副日上三竿的模样。
微微呻吟着伸出一只玉手抵上额角,承欢竟不曾想苏慕亦雪藏的美酒佳酿这样霸道,并非不胜酒力的她竟也会在次日头疼欲裂。
“可是头痛了?先起身来喝些蜜糖水。”正是承欢闭目揉着额角的时候,一个冷峻却又夹杂着丝丝缕缕柔情的男声闯进了她的耳中去。
不可置信的霍然张开双眼,承欢的目光直直往发声的地方寻去。
梨花木的屏风前,赫然是哪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抬着一只玉碗稳步走了过来。
男子那一双狭长锐利的黑眸中,在屡屡柔情下面,暗含着更多的怜惜与歉意。
“这是何许时辰了,你不用去早朝?”承欢当即就直起了身来,惊诧的问道。
历朝以来,太子作为当朝帝王钦定的继承人,其在朝野上的参政议政自是必不可少的。
而早朝作为朝野众臣想当朝帝王汇报国中各项事宜的一个通道,不知皇上对其十分重视,在位的太子更是不敢怠慢。
太子每日的表现落在众臣眼中,都是会被作为日后能否继承大统的评判标准的。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看着承欢面容上的焦急模样,欧阳孤容却只是含笑浅吟了一句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