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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吴祖清撩起她一缕发,只道:“头发长长了。”

“二哥可钟意?”蒲郁在他面前愈发自在,竟生出天真娇俏女儿态。

吴祖清噙着笑,“钟意。”

“那我剪掉!”蒲郁撇开他,往沙发后坐了坐,“阿令讲女子偏不要做男人眼中的女人。”

“胡讲什么?”

“是真的!”蒲郁将其理论来,“妇女解放运动,二哥不知吗?男人素来将悍妇、妒妇、□□,你们不钟意的模样便统统扣上罪名。”

“我看你广东话讲得愈来愈好了。”

蒲郁睨他一眼,“二哥休要打岔。”

“好好好,”吴祖清无奈道,“你讲得对。”

“你看……”蒲郁尾音拖低,似在撒娇,“阿令果真讲对了,论理时男人道女人思维混乱,讲不过便开始搪塞。”

吴祖清抬起双手,“没,绝对没。你长发短发都好,只要你觉得好。”

蒲郁笑出声。

吴祖清喜欢看她笑,青春活力,充满生机。

回沪未作休息,吴祖清再度投入繁杂公事。冬去春来,他在社交场崭露头角,成了新晋红人。文苓作为他公开的女朋友也开始出席太太女士们的聚会,牌打得烂没关系,多得是愿意教的人。

文苓抱怨,“祖清,你牌技好,也不教我一手。”

吴祖清不咸不淡道:“就是要烂,烂得自然,不像我,想方设法给人送钱。”

文苓气笑,“便没见过比你还会骂人的!”

“承让。”

较之公事公办的同事关系,二人多了些彼此赏识的情谊,像朋友了。

情报小组快要在李孙二人身上盯出窟窿,事情有了进展。李会长是沪上名人,应酬广泛,社会关系复杂。不过李太太是位不爱交际的人,常来往的只得商会诸位太太。

太太们的娱乐方式不多,打麻将、听曲儿、上寺庙拜佛,还有逛百货公司。那些个舞厅她们是不去的,宅邸便是她们的舞厅,打几圈牌,吃了宵夜,在留声机的乐声里哼唱小调。

再谨慎的人,时间长也会露出痕迹——出在黑胶唱片上。在李太太新订购的唱片包裹里,情报小组发现自制的类似收讯的小机器。包裹原封不动地送入李宅,情报小组继续追踪包裹来源。

五月下旬,孙先生忌日,政府公祭,全国降半旗,臂缠黑纱,禁娱七日。规定是这么规定的,商会那些一日不摸牌就不舒服的老爷太太们到第五日就捱不住了,深夜偷摸组牌局。

他们本该是市民表率——市民该娱乐的也娱乐,作出这番举动,令文苓厌烦不已。孙太太盛情相邀,文苓不得不前往,进门还遇管家请她摘下黑纱。

事后文苓抱怨,“烦死了,我不要打牌了,浪费生命。”

“正好今日都在,我教你打牌罢。”

吴祖清将女孩们叫到桌上,挽了挽袖口,“文苓先旁观。”

文苓双手抱臂,呵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吴祖清也不理会,对蒲郁抬抬下巴,“你来丢骰子。”

梅雨季过后,蝉鸣起伏,学校放长假,吴蓓蒂幽幽道:“这回戏剧社的朋友们真要坐邮轮去海外游历了……”

“罢了,我让你去。”吴祖清道。

吴蓓蒂还未来得及欢呼,又听他接着道,“让阿伟与你同去。”

“啊……”吴蓓蒂皱眉,“为什么呀,就我一个人带佣人,讲出去多笑人。”

“二择一。”

吴蓓蒂咕哝,“好嘛,那可不可以让阿令陪我?”

“你们两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有男孩子的!有什么不放心,让阿伟陪我去真的不行,你想啊,我是参加去游学,又不是做千金小姐,他们会怎么看我?”

见吴祖清迟迟不松口,吴蓓蒂灵光一现,道:“二哥,我同阿令出去你,剩下小郁孤零零,你要好好照顾她呀。”

吴祖清喉结动了动,“再议罢。”

临近游学团出发时间,戏剧社那几位学生作说客写信给吴祖清。吴祖清想来觉得蓓蒂迟早要离开自己身边的,该培养她独立生活的能力。终是替她打点好,送她去游学了。

登船那日,吴祖清与蒲郁在码头为他们践行。施如令握着蒲郁地手,郑重道:“你好好的,这段时间姆妈拜托你了。”

蒲郁心中不舍,面上却笑,“什么呀,来回不过八九个月,像是一去不归似的。大半个学年呢,你该担心落下的功课该如何补回来。”

吴祖清道:“莫讲不吉利的话。”

蒲郁便正经道:“好了,姨妈那边有我。”

施如令抹去眼角泪花,道:“他们就是为申请名校去的,学习不会落下的。”

“记得写信。”

船笛鸣响,邮轮出海。蒲郁望着喧闹的码头,有些怔然。

“小郁也向往海的那边?”吴祖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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