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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2)

“告全体上海同胞书声明: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

远东第一华城——上海沦陷。

第59章

民国二十七年春。

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先迁至长沙,长沙遭受日军轰炸,后迁徙昆明。因交通困难,师生们徒步而往。历经两个多月,横跨三省。

“去年我回去,你们刚穿新棉袍。今年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

“你们可记得,池里荷花变莲花。花少不愁没颜色,我把树叶都染红……”[29]

野鸽子飞越山间,他们的歌声伴行。

最自由、最浪漫,却最艰苦,大批天才在此涌现,是称西南联合大学。

施如令在文章里写——我们的西南联大。

“阿令如晤:

你说他们觊觎辽阔的牧场,抢去了便要将牛羊烙上他们的印,不听话的便宰杀。可我也憎恶那些温顺的牛羊,就只是牛羊,没有思想,没有记性。为什么我不会像你一样写文章?病根本就看不完、除不尽。

路明那样的人不多了,我深感遗憾。对你来说这段日子不易,多希望在你身边陪伴。但能往来书信,也许还不坏罢。

小郁亦挂念你,愿你一切都好。

你亲爱的蓓蒂”

蓓蒂与阿令的个性是相像的,少有的不同或许在对小郁的理解上。蓓蒂更敏锐地洞察小郁的秘密,也不要求小郁袒露那些秘密。

这么说不大公平,毕竟蓓蒂习惯了一个神秘的二哥。而阿令过去是纸花,骄傲表象,在姆妈去世之后变得愈发敏感。

好在,际遇让少女时代的龃龉不再那么难解,女孩子们变成熟了。可以接受对方不理解自己的全部,也不求对方完全理解自己。

对蓓蒂来说,交朋友不是背法条,孰是孰非,不去审判。她不关心为什么是这样,只关心小郁的情绪。

“我还好啊。”蒲郁掸了掸烟,“对了,二哥在马斯南路另购了一幢花园洋楼,给你的?”

“真的?”吴蓓蒂疑惑道,“不知道呀……”

“没事。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放心,二哥面前我不会多话的。”

“哦还有,淮铮下月就到上海了。”蒲郁笑了下,“你会喜欢他的。”

吴蓓蒂俏皮道:“我可要考察一番,什么样的人哄骗了我们小郁结婚。”

继上海沦陷,南京惨遭屠城。相继失去华北、华东重要城市,国府迁都重庆。

情报部门也分了家,并予以公开。一处独立出去成立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二处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

三处撤销,吴祖清挂参议空衔。地位一落千丈,暗中还是军统复兴社骨干。之前的身份与代号全部注销,新的代号连蒲郁也无从得知。

蒲郁因抗战中的表现获升中校,暂时退居单线联络的暗线。搭档的正是淮铮。以原先的身份无是法在上海活动的,傅淮铮“辞官”,赴上海与太太团聚。实际任华东沦陷区情报总长。

日方侵占了上海华界,还有原本属于公共租界的虹口。伪政府设在浦东,但日本特务遍布各地,活动猖獗,大肆猎杀军统、中统人员。

伪政府得势,亲日分子甚至原为政府效力的人士公开投日,情报掮客再度浮出,大发横财。

口中说着主义,心里装着的全是生意。

可蒲郁没了权限,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行动。其实她对任命是有微词的。不止是小郁师傅这么个身份比别动组组长重要,内部也考虑到“一家人”不能同管两个分支,以免权力太大。

国府机构繁杂、变动多,派系纷争不止,上下盛行官僚作风,皆是隐患。

“还是先把重心放在张记上罢。”傅淮铮道。

大抵是交换过秘密的关系,较之女朋友,蒲郁向他倾吐更多。他们可以谈工作、生活、感情。有时候蒲郁觉得,有这么位先生也蛮好的。

淮铮的父亲原是央行天津分行的,天津沦陷后调去重庆分行任行长。淮铮从父亲的金库主任那儿借了笔款项,多的蒲郁不晓得他拿去做什么了,一小部分是用在了张记的。安置女工及其家属在租界的生活,将门店重新装潢一番,搜罗昂贵的面料、珠饰等。

蒲郁办了一个时装沙龙,邀请了大客户们,还有几位杂志编辑与记者。一群人初回照面,吴祖清坐在万霞与傅淮铮中间,前排的太太们注意力几乎都在他们身上。

直到沙龙开始,穿当季高定时装、礼服的模特们从旋转楼梯依次走下来,说笑声才小了下去。

效仿巴黎时装屋的习惯,蒲郁在秀场落幕时出现,牵着压台的模特吴蓓蒂返场,向来宾微微欠身。

美人堆里,蒲郁显得极其淡雅。可在有的人眼里,最是耀眼。

“感谢我的先生。”她只简短一句。

掌声之中,傅淮铮起身致意。

“好一对璧人,真是羡煞旁人。”孙太太笑道。

别的太太戏谑道:“吴先生与令妹,不也是郎才女貌。”

漫天金粉,蒲郁看见吴祖清对太太们浅笑。垂眸,是波光粼粼的长毯。是她荒凉的海。

半晌后,蒲郁送走记者们,又将女工拿过来的新订单过目,让其送去大师傅的工作间。蒲郁走进会客厅,与蒲郁私交甚好的先生女士们还留在这儿,三三两两聚着谈话。

蒲郁受了些恭维,躲清闲似的来窗边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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